再難也要好好活（八）

“孩子好些了嗎？”陸銘問。 “ 好多了， 我們剛才還到體育中心跑步呢。”玉蘭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讓孩子注意保暖。”“ 好的。”“ 那……那掛了。” 陸銘想了好多詞，拿起電話，又不知道說什麼。

玉蘭知道他言語短， 輕輕地搖搖頭，笑了。

晨陽問：“媽，你笑什麼？ 是那個哥哥的爸爸嗎 ？”玉蘭點頭。晨陽接著說：“你和以前不一樣，愛笑了。”

“你這孩子，媽媽一直都很樂觀，你現在才看出來。”玉蘭笑著說。

“才不是呢，以前只能叫堅強，現在的媽媽看起來輕鬆。”晨陽分析著。

“想啥呢，趕快睡覺，再胡說，明天六點半送你上學。”玉蘭說。

“不說啦，不說啦。”晨陽的頭鑽進被子裡，偷偷地笑。

玉蘭想著晨陽的話，變了嗎？是啊，好像從照顧小蒙開始，什麼苦呀，什麼愁呀， 玉蘭壓根沒想過，她一門心思，為著小蒙，為著那個家。“ 我真的變了！”有一個聲音在心裡說。

第二天，晨陽吃了早飯，就被玉蘭送到學校，娘倆約定晨陽放月假時見，想著中間只隔著一星期，晨陽說：“媽，到時咱們天天下午去體育中心跑步，好嗎？”“好呀，學習時專心學，玩時開心些！”“知道了，媽！”晨陽高興地進了校門。

玉蘭送了晨陽，就匆匆趕到小蒙家，剛要掏鑰匙開門，就聽到門內有說話的聲音，原來陸潔來了，陸銘也在。

“玉蘭把小蒙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盡心盡力地照顧他，哥，你們倆把話說破，一塊過日子吧！”這是陸潔的聲音。

“不行！”陸銘說。

“為什麼不行，嫂子去世這麼多年了，你不能老這樣，只要玉蘭沒意見，我看這是好事。”陸潔心疼地看著顯得老糙的哥哥。

“我說不行就不行。”陸銘說。

玉蘭心一沉，轉過身悄悄地下了樓，在樓梯口站了好一會。陸潔說的話讓她一驚，她更沒想到陸銘一口回絕。她做這些也是無所求的，為何要在意陸銘的想法，玉蘭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她正了正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後，就上樓去了。

她輕輕地敲了敲門，開門的是陸銘，他面無表情，玉蘭也不看他，徑自走了進去。陸潔起身和玉蘭打招呼。

“玉蘭，辛苦了。”陸潔誠懇地說。

“陸潔，別這麼說，做護工，就是這樣，要對自己所要照顧的人負責。”玉蘭還是沒看陸銘。

“你為我們家小蒙受累了，真的謝謝你！”陸潔拿起桌上的香蕉往玉蘭手裡塞。

玉蘭接住放到水果盤裡，“我不吃，留著讓小蒙吃。”

玉蘭見小蒙不在家，就問陸潔，小蒙去哪了。陸潔告訴她，小蒙讓同學叫走了，說學校有個藝術節展示活動，他們班排節目想讓小蒙參加。

“小蒙出去戴帽子了嗎？厚棉襖穿了嗎？”玉蘭問。

“戴帽子了，穿暖和著呢。”陸潔一邊說，一邊瞅了一下陸銘。

陸銘說他要給客戶送水，就起身出去了。

陸銘一走，玉蘭的神情緩和多了，她和陸潔聊著家常。

陸潔考大學那一年，哥哥陸銘在大修廠（當時的農業機械廠）當學徒，她爸病不好，就在她考大學的前夕，她爸去世了。她媽因為悲痛也病倒在床，家裡一團糟，她恍恍惚惚複習考試，結果名落孫山。她媽身體好了一些，她就去省城打工。在造紙廠她認識了張升，後來廠子不景氣，她就和張升到南方打工。

兩年後，她和張升結婚，婚後，他們沒到遠處打工去。張升用打工掙的錢買了一輛麵包車，就在城裡攬活拉貨。陸潔第一個孩子出生，還沒過百天，她媽就住院了，她抱著孩子和哥哥陸銘在醫院守著，可七天後她媽撇下他倆走了。

“媽媽走了，給我哥打擊挺大的，他半年都沒上班。”陸潔說著眼淚流下來。

“你們一路走來，真是不容易。”玉蘭把紙巾遞給陸潔。

“不好意思，我們多年都不提以前的事，不知怎麼啦，我今天說了那麼多。”陸潔說。

“沒事的，沒事的。”玉蘭趕忙說。

玉蘭轉了一個話題：“現在孩子都上初中了吧。“

“一個高一，一個初二。”陸潔說。

“哦，你負擔也不輕。”玉蘭說。

“張升勤快，公公婆婆身體還算硬朗，一切還好著呢。就是我哥，唉！”陸潔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你哥後來咋教書了，有一段時間我給小蒙輔導課，聽小蒙給我說他爸教過書，我當時覺得自己班門弄斧了。”玉蘭自嘲，她笑了笑。

“我媽走了後，他丟了大修廠的工作，後來多虧王明爸，他原來在教育組工作，說是縣附近的華小缺老師，就叫他去了。”陸潔說。

陸潔對玉蘭說了那麼多，其實，她最想說的是：玉蘭，做我嫂子吧！

但是她不能違背陸銘，“這個家給玉蘭的是拖累，咱不能沒良心。”陸銘的話在陸潔耳邊迴盪。

（未完待續）

每日一語：當你不顧一切奮力奔跑時，所有人都會為你讓路，甚至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