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披著懸疑的外衣，講著人性的內裡

文|黏黏書怪

初讀《白夜行》時，我為亮司心痛，我是多麼希望雪穗跪在亮司屍體身旁，卸下20年來的偽裝，痛哭一場。但東野這老頭兒偏偏讓雪穗狠心到極點。

《白夜行》是東野圭吾最好的一部小說，這應該是沒有爭議的。但它受不受得起如此高的讚譽呢？我想是受得起的。

它不是一部單純的推理小說。打個比方，就像《鹿鼎記》不是單純的武俠，《三體》不是單純的科幻。它們都是文學，文學是有意義的。

當我再次拿起這本書，不再為雪穗和亮司背後的故事著迷時，我看到了另一面——

貧窮

。

不要讓貧窮變成一種意識，它可能使人更“惡毒”

我讀到過這樣一句話：

如果我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不為生計煩惱，我也可以很善良，要多善良就有多善良。

這句話讓我感觸很大。貧與富，對心性的影響真的很大。

隨著年齡空長了幾歲，見過些世事，讀過幾本閒書，自視有些見解。我發現，貧窮真正可怕的不是物質上的匱乏，而是父輩將貧窮融入到子女的血液中，變成一種潛意識，一生都掙脫不掉，任你美若天仙，優雅迷人，就像《白夜行》中的雪穗。

在小說中，雪穗生在一個極度貧困的家庭。父親早亡，母親只能做兼職勉強度日，為了錢，母親將她賣給有戀童癖的當鋪老闆。這才有了後來的雪穗“殺母”，亮司弒父，為逃避追捕，兩人開始了暗無天日的“白夜行”。

雪穗漂亮，優雅，有著可以迷倒所有男人的獨特氣質。她是妲己，美麗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惡毒的心。而這惡毒，恰恰來自“貧窮”。

母親可以為了一百萬日元賣掉自己的親生女兒，從那一刻她便知道，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立足。

雪穗的優雅是真的，內心深處的自卑也是真的。所以她才步步為營，剷除異己，甚至傷害她最親近的朋友，她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從“灰姑娘”蛻變成了“白雪公主”。她對富裕的渴望是變態性的，她是美麗的惡魔。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人不狠，站不穩。”相信很多人是在這樣的教育下長大的，所以我們總不甘於平凡，定要出人頭地。比別人強，不讓別人瞧不起，這成為很多中國人的信條。

事情都有兩面性，這是自強，也是偏執。還記得前段時間衡水中學自稱為“土豬”的張錫峰嗎？看過那段影片後，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分享給朋友後，朋友說：“話說的沒錯，就是這態度欠揍。”

一語點醒，是啊，張錫峰身上有一種“憤怒”，他對自身的貧窮有一種強烈的不甘，希望透過高考改命。對一個寒窗苦讀，渴望出人頭地的孩子，指責未免苛刻，可是，他身上迸發出來的憤怒確確實實來源於貧窮，這又該怪誰呢？

在小說中，亮司出生在富裕家庭，父親是典當鋪的老闆，直到亮司弒父後才家道破落。為了生存，亮司做了很多違法的事情，但無論他做過什麼，心中都有一絲光亮，不時地透露出來，溫暖著身邊人。

這是亮司和雪穗最大的不同，而這不同，一定是源於出身。

說了這麼多，我並不想表達貧窮會生出“惡”，富裕會生出“善”，善惡是一種選擇，與貧富無關。我想表達的是，因貧窮而帶來的強烈自卑往往是行惡的根源。當貧窮變成一種憤怒，惡也就隨之而來。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雪穗和亮司長達二十年的相互依存中，已成為了對方唯一的光。金枝曾推測雪穗真正愛的人是一成，其實她真正愛的亮司，只是為了雙方的安全，不能在一起。雪穗走在陽光下，心卻是黑暗的。亮司走在陰暗處，心中卻有柔和的光。那是照亮雪穗的光。

亮司傷害了很多人，可他的死依然讓我心痛。痛在雪穗的無情。

正如尼采所說：

“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雪穗在黑暗中走了太久，走到最後，連殘存的人性都沒有了嗎？

雪穗曾親口說過，亮司是她的太陽。可當太陽墜落的那一刻，她連頭都沒有回。或許她怕別人看見她落淚，或許她不忍心看見亮司的屍體，又或者，亮司只是她殺人的工具。這一切，東野圭吾交給了讀者。

總結：

我見過很多把貧窮活到了骨子裡的人，在他們身上有著樸實和善良，也有憤怒和暴躁，他們憤世嫉俗地安於現狀。我也見過很多石小猛式的年輕人，為了改變命運而不擇手段，隨時露出可憎的嘴臉。

在我看來，比貧窮更可怕的是因貧窮而生出來的恨，那恨足可以毀滅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