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得主與頂級棋士：AI能寫出《挪威的森林》嗎？

作者 ｜ 張文靜

人類棋士為什麼會輸給人工智慧（AI）？未來人類會被AI控制嗎？有哪些事情人類可以做到，而AI做不到？AI能寫出村上春樹的小說嗎？十年後、百年後，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在新書《人類的未來，AI的未來》中，日本生物學家、諾獎得主山中伸彌與日本國寶級將棋棋士羽生善治就這些問題進行了對談。

文學創作的“黑箱”能否被破解？

山中伸彌與羽生善治都是各自領域內天花板級別的人物。山中伸彌是日本京都大學iPS細胞研究所所長，因“發現成熟細胞能夠透過再程式設計而具有多能性”獲得2012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羽生善治則是日本著名的將棋棋士、“永世七冠”獲得者（在將棋七項賽事中均獲“永世”稱號），2018年獲得日本國民榮譽獎。

在書中，兩位“大咖”從生命科學的最前沿，談到人工智慧的界限與可能性，分析了各自領域未來的發展及其可能對人類社會造成的影響。

兩位對談者探討了很多有意思的問題，比如AI能否寫出村上春樹的小說。在這個問題上，山中伸彌和羽生善治觀點一致，都認為AI能作出巴赫的曲子，但寫不出村上春樹的小說。

“AI之所以寫不出村上的小說，山中認為主要是在於我們稱之為直覺的東西，AI不可能具有。羽生則認為AI擅長的是最佳化，它沒有我們所稱的審美力。讓AI學會像人類看到自然風景時感到‘真漂亮’的審美意識，幾乎不可能。”在近日舉辦的一場新書分享會上，日本哲學和文化研究者姜建強分享了自己的閱讀感受。

姜建強是村上春樹短篇小說集《沒有女人的男人們》譯者之一。他表示，兩人在書中的討論令人想起村上春樹在《挪威的森林》裡，寫綠子問渡邊：夏末陽光中的白煙是什麼？渡邊說不知道。綠子說，那是燒衛生棉的煙。

“綠子上的是女子學校，她知道一天至少有180人份的衛生棉被當垃圾焚燒。這裡，白煙不是煙，白煙是女生，白煙是生理。非常逆向，非常禪意。這個逆向、這個禪意，AI能表現嗎？”

有趣的是，在新書分享會上，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嚴鋒表達了相反的觀點。嚴鋒正在教授一門創意寫作專業課程，他認為，只要是故事，就可以分解為有限的元素、結構，把這些元素、結構不斷組合就可以創造出生動的故事。

“文學創作所需要的天賦、靈感就像一個‘黑箱’，也許未來我們能把這個‘黑箱’破解，讓它成為一種演算法。現在AI寫故事的能力還不行，是因為樣本不夠、算力不夠、演算法還不夠好。”

人類要與AI構建怎樣的關係？

山中伸彌與羽生善治各自的專業能力毋庸置疑，這本書令嚴鋒感受尤為強烈的是他們開闊的眼界、對AI的深刻理解。

“兩人的對談完全沒有拿腔拿調，內容通俗易懂卻又不淺顯，新意迭出，讓人眼前一亮。”嚴鋒說，這是自己見過少有的能真正融合的技術與人文之間的對話。

在嚴鋒看來，書中很多內容都具有啟發意義。

比如山中伸彌在書中講到三種“創造”的模式，一是老天爺賞飯吃，比如愛因斯坦；二是別人提出一個理論，你用實驗去驗證，這也是一條道路；第三條道路，他認為是“無知”，就是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突破思維定式，想別人不敢想的點子、走別人不敢走的路，當然，這種嘗試要建立在科學和理性邏輯的基礎上。

“從某種程度上說，AI也是‘無知’的，它不會去想這樣做可不可行，有時恰恰能打破常規思維，比如AlphaGo就創造了很多新手（圍棋術語，指創新之著）。”

嚴鋒說，“這可以啟發我們思考，人類到底要與AI構築一種怎樣的關係。今天很多人把AI想得很可怕，覺得AI可能會超越人類，甚至消滅人類，也有人認為AI會是人類未來的救世主。也許我們可以用一種更開放、更具建設性的心態，設想我們與AI的共生關係。書中也講到，人類棋士在與AlphaGo交過手後，水平也在提高。AI可以成為一面鏡子，照出人類的很多缺陷和問題，變成我們自我認知的一個手段。”

《人類的未來，AI的未來》是上海譯文出版社新推出的品牌書系“譯文視野”中的一本。該書系致力於推出立足時代前沿、能夠拓寬讀者視野的優秀作品。

《人類的未來，AI的未來》，［日］山中伸彌、羽生善治著，丁丁蟲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21年12月出版

【來源：中國科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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