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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來的愛情

  • 由 閒月清笛 發表于 棋牌
  • 2022-04-19
簡介懷孕後,塔莎出現在酒館的次數越來越少,狄榮臉上那種肆意的笑,則出現得越來越多

眼角破了小口用什麼藥

1。

初遇狄榮,在一家人聲鼎沸的小酒館。

酒館不大,人氣卻非常足,到處是男人吆五喝六的粗嗓門,還有女人嬌笑著往來穿梭的旖旎身影。

我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狄榮端著一碗茶水,小心翼翼又滿懷討好地送到塔莎嘴邊。

塔莎嘴角噙笑,一雙浩渺眼眸,蓄了水般脈脈望向狄榮古銅色的面龐。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在塔莎溫順又滿懷柔情地嚥下那杯茶時,窗外的餘暉正一絲不落灑在她飽滿的五官上,沁潤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這是個多麼好命的女子啊!

一聲深深的嘆息從心底深處湧出,我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

我不過是個來找活幹的破落女子,哪裡有資格去羨慕別人情投意合的愛情呢?

擦掉眼角那抹溼潤,我朝酒館櫃檯大踏步走去。

掌櫃的在不在,找活的來了!

搶來的愛情

2。

高高的木質櫃檯後面,凌亂地擺放著選單、酒水,卻罕見地無人值守。

我轉頭氣勢凌人地巡視一遍酒館,人聲嘈雜的酒館,沒人理會我這灰不溜秋的女人。

掌櫃的,麻煩出來下!掃視一遍後,我並未發現這裡有人像老闆,可又沒耐心等待,所以,猝不及防,我猛地吼了一嗓子。

嘈雜的酒吧,瞬間安靜下來。幾十雙目光齊刷刷地向我看過來,我毫不畏懼的回瞪過去。

我在等一個叫掌櫃的男人,這些人,與我何干?!

靜默中,窗邊站起一個壯碩的身影,濃眉寬額,高鼻闊唇,方方正正的一張國字臉,是那個男人,我推門進來時看見的第一個男人。

男人衝我咧了咧嘴,一溜小跑地來到我面前。

姑娘,有何貴幹?他問得有些文雅,周正的眉眼笑起來卻又帶了幾分傻傻的憨厚。

你是這裡的老闆?我收起剛才睥睨一切的驕傲,佯裝謙卑地問。

我是這裡二當家的,大當家的不在,你找他?

我並不是一定要找大當家的,只是需要一個人能讓我留下,既然他是二當家,想必這點主還是可以做的,於是,我拱了拱手,問他是否可以留下我這個弱女子。

我可以燒飯洗碗,還可以端茶倒水,伺候人。

他望著我不經意拋給他的媚眼,似乎犯了難,這,我們這並不缺傭人了。。。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早先他喂水喝的那個女子,款款走了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塔莎嫋嫋婷婷地走過來。

她和我一樣,身著奴僕才會穿的粗布衣裳,只是,她的髮間彆著一朵扶桑,鮮紅燦爛一如牡丹般豔麗的花朵。剛才進門,她側對著我,是以,我並沒看見她鬢邊的那朵扶桑花。

那朵花,戴在她髮間,真的是絕色。至少,它將一個平凡普通的僕從映襯得彷彿忽然有了主人的優雅。

塔莎就這樣踩著本不屬於她的優雅步調,緩緩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們這並不缺傭人了,不過,如果你真的想留下,倒可以和我相公掰掰手腕,如果你能掰得過他,我就讓你留下。

一身僕從打扮的塔莎,向同樣荊釵布裙的我,下了命令,儼然她就是那個尊貴的主人。

我從鼻子裡冷哼出聲,一個僕從,也敢在老孃面前狐假虎威?

但在狄榮逐漸威冷下來的目光裡,我不得不打個哈哈伸出了自己老繭密佈的小手。

四圍安靜下來的人群,一下子沸騰起來,挪桌的挪桌,搬凳子的搬凳子,五秒不到,一張遍佈油汙、烏漆嘛黑的比拼桌就擺好了。

狄榮在一頭,我在另一頭。

“姑娘,你不用扳倒我,只要稍微有點力氣就行。”狄榮咧開嘴,露出滿口憨厚的白牙,但他的目光是落在塔莎身上的,“有點力氣好幫我家婆娘搬酒罈子。”

圍觀的男人鬨堂大笑,女人則將羨慕的眼神齊齊給了塔莎,塔莎白皙細嫩的臉頰,肉眼可見地紅了。

幾乎沒再猶豫,我抓起狄榮的手,重重摔在桌案之上!迅雷不及掩耳,我攻的就是他們不備!

眨眼之間,勝負已分,狄榮幾乎沒有出手的機會!鬨鬧的人群不願意了,嚷嚷著我作弊,非要重來,塔莎也在其中。

我順從了,五指扣住狄榮溫暖厚實的掌心之際,小指在裡面畫了一顆潦草的心。

搶來的愛情

3。

我終於在酒館裡安頓下來,成為除塔莎外酒館唯二的女招待。

酒館每日人來人往,我便常常跟了她身後搬酒倒水,烹煮洗涮,她毫不客氣地把我當成男人使喚,我也樂得有點空閒就混跡在男人堆裡,和那幫臭烘烘的男人猜拳吃酒,投骰行樂,漸漸摸清了酒館的底細。

酒館是兩名退役軍士所開,一為大當家,一為二當家。大當家曾任軍中參將,前線殺敵立下赫赫戰功,後自願解甲歸田,遂拿著半生積蓄在這小鎮開了家酒館;二當家狄榮乃是大當家出生入死的兄弟,刀口舔血的軍旅生涯,二當家屢次以身犯險救大當家於危難之中,是以,大當家解甲歸田後,無處可去的二當家也便一同歸隱。

同大當家沉穩內斂不同,二當家憨直粗獷,渾身上下洋溢著濃厚的硬漢氣息,偶爾一笑,卻又生出無限的柔情。

這柔情,在塔莎那裡,一覽無遺。

塔莎,是個典型的溫柔小女人。在被狄榮帶回酒館之前,她本是奴隸市場奄奄一息的賠錢貨,但不知怎麼回事,狄榮硬是不顧大當家的反對,執意將她買了回來。

然後,大約月半時間,大家再沒見到狄榮出來賭酒喝。他把自己關在房裡,像個女人一樣,學著分辨各味草藥,熬煮各式軟和飯食。那個時候,連大當家的都有些看不過去,一個叱吒戰場的軍人,居然為了個奴隸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可狄榮樂意,他才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他就是願意供著她,奉著她。那麼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居然學會在經過塔莎身邊的時候,悄悄屏住呼吸、緩緩放輕腳步,生怕太粗重的氣息驚擾了貓一樣柔軟纖細的她。

所有人,都以為塔莎會因此感動,進而嫁給她。

直到那天晚上,狄榮失手打死養馬的男奴隸。

我曾聽人繪聲繪色講述那晚的故事,無非是塔莎和那男奴隸眉來眼去,情到深處更是約定了相攜逃跑的日期,歸來撞見的狄榮因此被激怒,妒憤之下,一錘將人夯死。

打死奴隸,不過是損失一筆錢財,可傷了塔莎的心,就不是三天兩天能哄好的。

那段日子,我都能想象狄榮的日子有多麼難過。

本是奴僕的塔莎,根本就不給她好臉色看。凡是他在的場合,她必定決絕地走開,凡是他喝酒用過的碗,她一律堆疊在那裡碰都不碰,每當他諂笑著想靠近,她必定毫不留情地轉身。。。

事情的好轉,是什麼時候呢?是那天,狄榮再一次厚著臉皮蹭到塔莎床前。他給她熬了碗小稀粥,堆著笑,小心翼翼捧到她嘴巴跟前。

塔莎瞪著他,狠狠地,如失去幼崽的母狼,然後,“噗”一口唾沫就吐進了狄榮捧著的碗裡,狄榮好脾氣地笑著,捧著,然後大口大口地,把那碗粥喝了下去。

粥喝完,床上的塔莎眼睛也哭紅了,兩人相視笑著,莫名地又重歸於好。

這就是所謂的鐵骨柔情嗎?難得的靜默時間裡,我銜著根草,眼前浮現出狄榮疆場奮力廝殺的英雄模樣。

4。

平淡瑣碎的日子,很難再見到英雄熱血噴發的一面。

縱使勇猛如狄榮,也開始如一頭被拔掉牙的老虎,漸漸被塔莎徹底收服在身邊,他甚至都不再去外面黑吃黑。

那天,青鱗幫一夥衝進店裡,叫囂著讓他武鬥解決的時候,他憨笑著站在那裡,像個傻子,任人用鋒利的刀刃在古銅色的臉上,劃出一道深長的口子。

我揪心地望著他,我希望他像頭猛獸,兇狠地反撲,可他溫柔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塔莎湖水般清澈的眼眸裡。

他在衝她笑,忍著刀刃割裂面板的痛楚向她傻傻邀功,你看,我不惹事了。

最後,那幫狂徒囂張地捏了把我的臉蛋:傻妞,你的英雄已經沒落了。

我心如刀絞,瘋狂地同他們廝打在一處,那一架,我打得披頭散髮、遍體鱗傷,但比起身體的痛,我的心更痛,我不願意看他,也不願意接他遞過來的手巾。

塔莎在,他永遠都會溫馴如貓!

但,好在,塔莎懷孕了。

懷孕後,塔莎出現在酒館的次數越來越少,狄榮臉上那種肆意的笑,則出現得越來越多。

我們倆又開始在酒桌上頻頻對賭,又開始一醉方休。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拽著他的衣袖將他拖走,再沒人向我遞來無比鄙棄的目光。我已經敢於將熾烈的眼神肆無忌憚投射在他憨直的臉頰上。

我在和自己說,看呀,這個男人,終歸是我的。

然後,我真的趁醉,廝打著和狄榮上了 C。那天,他和別人賭酒賭得一滴不剩,又被人強按著下跪,我氣惱至極,把人趕跑後,又和他打了起來。

刀口舔血、腥風血雨闖過來的男人,居然為了一個柔弱女人落魄至此、委屈至此!我狠狠地扇他,踹他,似乎要逼出他收攏起來的所有鱗角。

而他,也沒有手軟,粗大的手掌拎著我,如拎小雞般,顛來倒去,我身上的衣服漸漸被他拎得散了架。

他看著我的眸光裡,有了狂熱。

我盯著他,一字一頓:狄榮,承認吧,骨子裡,我們才是絕配!

他本是嗜血的雄獅,是狂飛的惡龍,塔莎把他變成貓,但我要激起他骨子裡的血性,要他再度變成兇獸!

5。

輾轉幾條街,我在一處偏僻的角落找到那個頭戴方巾的老女人。

老女人取出幾樣藥草,用兩塊布條簡單包紮了遞給我:白包混茶吃,青包以防大出血。

我輕巧地接過,不置可否地跟她擺了擺手。

回到酒館,就看見塔莎一臉不滿地坐在窗邊:“你去哪兒了?”

她審視的目光裡,滿是厭惡。

是了,她不喜歡我,從把我招進來的那刻起,她其實就後悔了,她喜歡和她一樣溫婉美麗的女子,而我偏偏潑辣粗野。

“沒去哪兒。”我毫不客氣地懟回去,同樣是僕從,她又哪裡比我高貴?

“你。。。”果然,她氣得一雙湖目圓睜。

我就喜歡她這樣,明明恨我恨得要命,卻還要端出一副主人的優雅架勢,我呸,還真以為自己翻身做鳳凰了。

“給我倒杯茶!”不能拿我奈何,她只好命令我做事。

做事嘛,是一個女僕的本分,我就算一千個不情願,也只能乖乖給她照辦,我不想狄榮不高興。

清幽的茶水,幾片輕輕漂浮的碧葉,茶水端到跟前,撲鼻的香氣蔓延開來。

“這茶水還不錯。。。”塔莎氣似乎消了些,端起粗碗,一小口一小口啜飲下去。我看看她嫣紅的小嘴,又掃了掃她已經鼓脹的肚子。

當天夜裡,狄榮房裡傳出悽慘的叫聲,是塔莎。

我躺在床上,望著漆黑的屋頂,想象塔莎苦苦掙扎的可憐模樣,然後,一躍向狄榮房裡跑去。

血,猩紅濃稠的血,從塔莎身下流出,我慌了手腳地一邊幫著狄榮擦拭,一邊滿面驚慌地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狄榮哆嗦著嘴唇,張了幾張,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他的全副精力都在塔莎身上,顧不上回答我這個外人無意義的詢問。

塔莎蒼白著臉,嫣紅的唇,血色盡失,她抖抖的眼神盯著他,似有萬千話語要說,狄榮含著淚俯下身去。

把。。。我和孩子。。。埋在一起。。

塔莎氣若游絲,狄榮卻聽懂了,滂沱的淚水,瞬間決堤,洶湧著砸落在她血色斑駁的胸前。

她伸出手,微微笑著,抱住他蓬亂的腦袋。。。

手臂垂落,屋裡一縷幽魂輕輕遠走,狄榮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也輕輕拭去鬢邊的一滴清淚,對於塔莎,這是最好的結局,希望狄榮以後不會怪我。

6。

半年之後,我如願以償地嫁給了狄榮。

新婚當晚,我們如同兩條相見恨晚的蛇,如膠似漆地C繞在一起。

昏黃的燈光下,狄榮笑得很放鬆,很肆意。

我們本就是一路人,在我面前,狄榮根本不需要刻意偽裝,我會給他絕對的自由和尊重,他又開始了那些打打殺殺的血腥日子。

我依然在酒館做那個潑辣粗野無人敢惹的女僕,不對,我升為了管家,如今,我也可以做一回優雅金貴的主人了。

然後,我也懷孕了。

生產的那天,屋外暴雨如注。我聽著轟隆隆的雷聲,鉚足了勁想生出那個孩子。

可是,事與願違,我的身下,湧出了比塔莎還多的鮮血。

我難產了。

望著身前男人洪水洩閘般的眼淚,我動搖了。

忍著劇痛,我衝狄榮招了招手,待他耳朵貼近,我說了埋藏在心間那個多時的秘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希望帶著罪孽離開。

陡然的憤怒在狄榮眼裡升騰,如同一匹發瘋的野獸,他狠狠甩開了緊握著我的那隻手,目眥欲裂,他的眼裡佈滿地獄般的冷酷。

情理之中,預料之外,他心中最愛的果然還是她!哪怕她已經死去多日,哪怕我給了他最想要的自由和尊重,他心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她那雙湖水般安詳寧靜的眼眸。

閉上眼,任錐心的疼痛撕扯最後的意念,我想起塔莎安葬的那天。

那是一個晚霞漫天的傍晚,一匹馬,一輛車,馬兒安靜地走,車兒穩穩地行,走在萬籟俱靜的林間,行在離別人哀傷的心間。

拒絕了其他人陪同,拒絕了繁瑣的下葬儀式,狄榮懷抱著深深酣睡的塔莎,一步步走在曾經夢想的蔥翠林間,花兒安詳,夕陽溫柔,湖水清潤一如塔莎那雙清亮的眸子。

狄榮就那樣,抱著塔莎,在無聲的寂靜裡度過了晚霞漫天的黃昏,月色如洗的夜晚。

我從來沒有跟狄榮說過,那一天那一夜,我一直尾隨著他,在他將心愛的人安放之際,他不知道我的心,已經碎成何等模樣。

曾經,我幻想過被輕柔安放的人是我,但現在,我已經不奢求了,我犯下最大的錯,傷害了我此生自以為深愛又最懂的男人。

過往已矣,我在狄榮眼裡,看見自己此生最後的結局:沒有瑰麗的晚霞,沒有寧靜的林木,也沒有安詳的湖泊,等待我的只會是那一汪臭不可聞的惡水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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