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六指奇案

明朝萬曆年間，在浙江的山區，娶新娘的規矩很多，大致與北方差不了太多。新郎與新娘在入洞房前，是不許見面的，因此，他們誰也不知道誰的模樣。

浙江石門縣有戶農家，兒子名叫汪圇，今年二十一歲，母親年歲已近花甲，十分盼著兒子能早點娶上媳婦，好在臨死之前抱上孫子，她託了四鄉的媒人，給自己兒子提親，但兒子都沒有相中。

一日，汪圇在一次水鎮的社戲上，相中了一位叫水鳳的姑娘，比汪圇大一歲，母親見狀，請了算命先生，算了八字，論了生辰，卻是命不相符。

姑娘是火命，汪圇是水命，火要克水，水火不容，汪母起初不同意，耐不住汪圇以永不再娶作為要挾，就只好認命，答應了二人的婚事。

待選了黃道吉日，抬著一頂花轎，在喜慶的嗩吶聲中水鳳與汪圇完了婚，院子裡排了十幾桌酒席，四鄰親友們，歡聲笑語划拳猜酒，氣氛喧鬧尋常。

酒席一直延續到燭明月圓的掌燈時光，人們才漸漸散去，新娘子在洞房中，焦心憂慮，想早點看到新郎的模樣。

此刻汪圇高興，一直陪人喝酒，直到最後一位客人送走後，才回到洞房裡，可正要揭去蓋頭時，卻突然肚子一陣絞疼，於是便去了一趟茅廁，直到過了很長時間後，才又折回洞房。

回來後，也不與新娘交心，喝上一盅交杯酒，就匆忙熄了燈燭，抱住新娘進了床帳，新郎勁頭十足，一直交歡至天明，才與新娘交談起來。

新郎說：“昨晚我用酒太多，只顧應酬客人，卻也冷落了你。”

新娘回道：“只要你心裡惦記著我就行。”

新郎聞言，又問道：“昨天家中客人雜亂，你的金銀首飾放在什麼地方，不會被人偷去吧？”

新娘當即回道：“都在陪嫁的妝臺上和箱櫃裡，你去瞧瞧也好。”

隨即，新郎出了洞房，在箱櫃裡翻騰了起來，響聲驚動了外屋的父母，母親以為媳婦起來做飯，連忙起身穿衣服說道：“現在還早呢，你再睡一會兒吧，讓我起來做飯。”隨後便再也沒有聽見了什麼動靜。

天亮以後，汪圇母親將早飯做好，就去喚兒子兒媳起來吃飯，新娘起床後說道：“汪圇天不明時，曾問起我金銀首飾放在什麼地方，還說他有早起的嗜好，且讓我多睡一會兒，不用起來，隨後便不知了去向。”

汪母聞言，也沒在意，就讓媳婦先吃了飯，飯後，一家人還如往常一般勞作。

然而，到了晚上的時候，家人也不見汪圇回來，於是便起了疑心，當即，也不敢多想，就去四鄰和汪圇的朋友家裡詢問，都說不曾來過。

如此，又過了三日，還不見汪圇回家，就又追問起媳婦來，媳婦這時也發現箱櫃裡的金銀首飾已全都不見，就想起婚夜發生的事，於是就對汪母說道：“婚夜那天，汪圇酒宴後回到洞房，隨後肚子疼，便又去了茅廁，直到過了很長時間，才回來睡覺，等到天不亮時，問起我帶來多少金銀首飾，都放在什麼地方，我跟他說了之後，他便出去了。”

聞言，汪母又問：“進房之人，長什麼樣子？”

媳婦水鳳說道：“人進屋後就滅了蠟燭，沒有看見他的長相，但在一起睡覺，我曾摸著他的右手，是六個手指！”

汪母與家人聞言，頓時驚異道：“遭了，那不是我兒子，此番定是賊人所為！”隨即，便將兒子失蹤一事報於官府。

官府接到報案後，知縣魏伯年便領了辦案差官，來到汪圇家，查看了現場，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當即，就讓地方保正，叫來鄉鄰詢問：“此地四周可有長六指的人麼？”

聞言，一位叫年翁的老人說道：“此地及其它村，共有三位六指人，一位是河口村的人，叫蔡胡胡，是個木匠，今年五十歲有餘。另一位是田家灣的，叫宋二悶，給人看相算命為生，今年四十歲不到，是個瘸子。再有一位就是本村西街的王冒今年二十六歲，整日遊手好閒，偷雞摸狗的不務正業。曾因多次偷盜，還被官府緝拿過。”

知縣問清了其中資訊後，便回到縣衙派捕頭帶了差役，將三名六指人拘拿到縣衙，當日便升堂問案起來。

三名六指人不知因何事被拘審，心裡正納悶時，知縣拍了驚堂木，乾咳一聲說道：“你們三個人可都是六指人？”三人遂將右手舉起來，同聲說道：“回大人問話，僅是右手六指。”

知縣心中奇怪，暗想道：怎會這樣巧，總不至於三人一起去作案的吧，又會不會其中一位就是罪犯呢？

見知縣為難，師爺立即著差役遞過一張字條，上寫：“分開審理，逐個盤問”八個字。

當即，知縣叫差役押走二名，留下那位瘸腿的宋二悶，就問道：“七月初八，你都在哪裡，可有證人？”

宋二悶回道：“七月初八，我在田穀子家喝酒，田穀子可以為我做證。”聞言，知縣派人到田穀子家取證，但田穀子門戶鎖閉無人，周圍鄰居也不知去向。

隨即，只好又審木匠蔡胡胡，那蔡胡胡說道：“汪家婚前是找我打造的箱櫃傢俱，婚夜我也曾在他家喝酒，但我卻不知汪圇去向，也不曾偷他家東西。”

見狀，知縣說道：“你即在場，又是六指，怎能說偷東西的不是你呢？”

正審之間聽差官來報：“大人，我等差人去王冒家查證，在他家中搜出新郎婚服一套。”

知縣聞言大喜，急忙派人去將汪母與媳婦找來辨認，果真是汪圇的婚服，遂將王冒押入大堂審訊。

王冒見狀，緊張地說道：“大人，這身新衣是三天前的早上，我聽屋門外有動靜，以為是賊人闖入，就急忙起身開門檢視，結果卻見一熟悉身影閃過，躲進了柳林中，帶我回頭時，就見門檻上卻放著這套新裝。”

知縣聞言，大聲怒斥道：“大膽王冒，你的底細，本官早已查得一清二楚！你原本就是遊手好閒，偷東掠西的慣犯，今日證物在此，卻還賊喊捉賊，哄騙於本官，不動大刑，你是不會招認的！”

王冒大呼道：“冤枉呀，大人！你可不能單憑這件婚服，就斷我的罪呀。”

知縣怒道：“大膽賊人，你還敢嘴硬，來人啊，給我用刑！”

隨即，衙役便拿來刑具，一一給王冒用上，這王冒在大堂上經過五毒刑訊，（手銬，腳鐐，板子，梭子，夾棍）硬是挺了過去，嘴裡仍大喊冤枉。

見狀，當即又給其用了旁掠，杵楊，還是死不招認，最後在酷刑炮烙下，實在難以忍受，就開始胡謅亂編地招認了供狀，說道：“七月初八夜，我趁婚禮混亂中，澘入新郎汪家茅廁中，準備在深夜行竊。誰知新郎半夜入廁，發現了我，我就用刀將他殺死，換了他的婚服，騙了新娘！”

知縣見狀，又問道：“那新郎屍體何在？”

王冒回道：“我將他背到荒郊埋掉了。”

知縣隨即派人押王冒去驗屍，王冒毫無目的地來到郊外一片亂墳崗上，挖了半天，也沒的挖出什麼死屍來，遂又帶回大堂拷問。

王冒受刑不過，又胡亂說道：“當時我在茅廁殺了人，將人塞入糞坑裡了。”

知縣又派人去新郎家院的茅坑中查詢，果然找到了新郎的屍體，不過經仵作勘驗，卻是脖脛間有用帶子勒傷的痕跡，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刀傷，而且現場發現還有幾件舊衣服，經汪氏婆媳辨認，卻不曾是自家人的衣物。

知縣派人將衣服洗淨，隨即便命王冒穿上，那王冒本是世上天生的矮人體高不過四尺，然而這舊衣上身就已有四尺長，穿在王冒身上，簡直就成了婆娘的衣裙。

大堂上知縣再審王冒，那王冒已刑訊懼怕，只得再度胡說，當時殺人前因喝醉了酒，就將新郎用褲帶勒死後，具體殺人的經過已經忘記，再問舊衣物時，王冒說：“是偷的田穀子的衣服。”

遂即在大堂上讓王冒劃供具，呈文報於上司，不久刑部下來批文，對王冒判處“斬立決”

王冒處決後，蔡胡胡與宋二悶兩位六指人也被釋放回家，可不久，經鄰人發現，宋二悶曾拿著一個女人首飾在集市上偷賣，當即便告知於知縣，知縣怕此樁命案生出枝節，就將宋二悶押到堂上胡亂打了一頓，沒收了首飾，便放了回去。

此案雖已了結，可汪圇新媳水鳳終因被鄉鄰傳言說婚夜曾遭王冒奸辱，便含淚上吊而死，汪母見兒子先死，兒媳也身亡，悲痛欲絕，哭至夜更天，也投井自盡了。

三年後，刑部侍郎江浩天被調往江西撫院，順便回到闊別近三十年的家鄉石門縣，在家中，聽親友閒聊了此樁冤案，不久赴任期間，又聽到了更加離奇的結尾。

死犯王冒的本家叔，是位專營金銀首飾的客商，名叫王寶槐，每年的大半時間，都客居在外地異鄉做生意。

這天他來到江西鷹潭地面，住在了悅來客棧中，早晨起來洗漱時，有人朝他肩上輕輕一拍，扭過頭看時，卻是不曾相識的陌生人。

那人嬉笑著先搭了腔道“聽你口音可是浙江石門人？”

王寶槐驚異道：“是呀，不過我常年在外，不常回家。”

那人說“我恰是石門人，與你同鄉，今天異土遇鄉音，我們何不去酒樓聚一聚？”

王寶槐生性孤僻，不願同生人交往，也許這種習性，便是生意場上的一忌吧！於是就推託說道：“我今天還要去首飾行買貨，改日再聚吧。”

那人又道：“你原是經營金銀首飾的，我還帶有幾件稀世珍品，不妨拿來賣與你，價錢嗎，即是同鄉，就隨你給吧。”

王寶槐一聽有珍品首飾要賣，出於商人的好奇本能，就同他一起來到信江酒樓，大呼那人拿出首飾後，王寶槐見後，確實是鑲珠的貴珍首飾，就同他議起價來，那人也爽快，等王寶槐出價後，也沒再討價就成交了。

王寶槐心裡一時高興，便自出錢作東，要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請那人飲宴，這可真是異鄉遇故人，酒逢知已千杯少呀。

二人一喝就停不下來，酒喝多了，這話就更多了，從家鄉的紹酒談到貴州的茅臺，然後又順著話題談到了家鄉的婚禮酒宴，談到此處，那男子便好奇地打探起三年前那樁石門六指人案。

那人問道：“石門的六指人案破了麼？”

王寶槐回道：“三年前就破了，兇手被判了斬立決。”

那人聽後喜上眉梢，於是朝王寶槐勸起酒來，王寶槐見酒量已過，有些暈醉，隨即就說道：“咱們划拳，三拳兩勝，誰輸誰喝。”

那人應允，在喊到“五魁首”時，王寶槐卻見其是六個手指，於是就問道：“你這算是五呢，還是六個？”

那人不服輸，狡辯道：“一隻手麼，當然是五指了。”

又划了一會兒，那人又口喊“六六順”時，卻又是伸出一隻手掌，欺王寶槐酒醉，便說：“即是六指，就應是六個數。”

王寶槐也不與其爭吵，又喝下了三杯酒，此時王寶槐心中也靈動起來，見他伸掌就猜六數，那人連輸幾局後，便已醉得不行。

等要昏睡時，那人突然又問起：“石門六指人案，果真已破麼？”

這一問卻使王寶槐一驚，酒也醒了一半，瞪大眼睛再看時，那人右手確是六指無疑！忽想起自己屈死的冤侄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於是故意裝醉，議論起那樁六指人案。

王寶槐說：“天下竟有如此神人，行兇作案，不露一點馬腳，必有道術，我若見此人定重金拜他為師不可。”

結果就這幾句話說得那人神魂飄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口風來：“不瞞你說，那神人就是我田穀子，這一輩子殺過三次人，均由神人相護，不曾露出一點馬腳。”

聽了田穀子一番醉語，王寶槐更是心驚肉跳，也不敢多問，如若不慎失口，自己也會喪掉命！當即，便拉起田穀子回到悅來客棧，一覺睡到天明。

第二天，王寶槐起來，心中很不踏實，對昨晚之事更是耿耿於懷。

而那田穀子醒來也一直回想著昨晚酒間的話語是否有失口之處，心中總是疑疑惑惑，神色惶恐，早飯時，田穀子故意坐到王寶槐身邊套話道：“昨晚，我是否問過石門六指疑案？”

王寶槐心中嚇了一跳，忙掩飾住自己的驚慌，回道：“沒，沒有呀，石門啥時候有過六指人案，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田穀子聞言，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冷冷奸笑了一下，就離開了悅來客棧。

王寶槐見其走後，急忙趕到鷹潭縣衙，將三年前石門六指人案的真兇報告於知縣，當晚，知縣便派了十幾名精明強幹的衙役前往來悅客棧，只是那田穀子詭計多端，早已不知所蹤。

王寶槐心神不寧，待收拾好自己的金銀首飾和貨款後，便向店家結了帳，匆匆離開了悅來客棧，準備回浙江石門老家去。

而那田穀子自知洩露了秘密，便在信江的玉山渡口，截住了王寶槐，並化裝成化緣的和尚，隨路人一起跟蹤在王寶槐的身後。

山道崎嶇難走，和尚故意湊近王寶槐，與王寶槐搭訕道：“施主行此山道，萬要小心謹慎，前邊多出強盜賊人，定要與眾人結伴而行。”

王寶槐聞言，當即回道：“師傅大慈大悲，我就跟著師傅一同趕路吧。”當下，兩人便一同前往。

那和尚與王寶槐行至一座破廟前，已經天色將暗，當即，那和尚故意說道：“施主可朝前再走五里，便有客棧歇息，老僧今晚在此廟中棲身穩妥。”

說時又見六名鬼鬼崇崇的兇惡狂徒手持大刀而來，嚇得王寶槐急忙隨和尚進到破廟裡。

王寶槐見廟中蒿草齊腰，殿角破漏，神像周圍蛛網成片，但由於今天走得身乏カ疲，坐下沒一會，便進入了睡夢中。

突然他見神像眼睛一眨，身上晃動了起來，不多時天王鬼神六位凶煞，手持大刀將他圍了起來，那鬼神向他索取裝金銀首飾的小包，但王寶槐緊緊地將其抱在懷裡，不肯鬆手！只見那鬼神大怒，舉刀朝他劈了下來……

王寶槐猛然一驚，從夢中醒來，哪想更可怕的一幕又閃入眼簾！只見那和尚正手持短刀，向他胸口刺去，王寶槐見狀h轉身就跑，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眼看和尚鋒刃利劍就要刺進胸膛，千鈞一髮之際，卻被廟周圍潛藏的六名漢子所救，兇漢衝了過去，一陣打鬥，和尚寡不敵眾，被六名兇漢當場給制服捆綁了起來，一位兇漢走上前揭下和尚鬍鬚和衣冠，露出了他本來面目，卻是那田穀子本人。

王寶槐初見六名漢，視如盜賊，卻又見救了自己性命，揭了和尚的真容，越發丈二和尚摸不住頭腦，糊里糊塗地隨他們一起上了路。

直到返回縣衙方知是知縣大人精明計謀，原在悅來客棧緝捕兇犯時撲了空，料定兇犯對王寶槐也不會善罷甘休，就派了高手衙役化裝成鄉人，跟蹤在王寶槐周圍。

那田穀子也頗有心計，準備出了江西地界，再殺王寶槐滅口，不想一時疏忽，竟在邊界山口上，見有一座破廟，是塊殺人的好地方，又隱蔽又偏僻。

哪想跟蹤來的六名衙役，正好在天黑以後，潛入廟中伺機行動，待田穀子下手之時，捕獲了他。

田穀子被帶到縣衙公堂，卻矢口否認三年前與那樁石門六指人命案有關，經過各種嚴刑拷問，視死如歸，具不招認。

由於此案原本是浙江石門所辦的疑案，知縣只好呈文報於江西撫院，江西督府接到案情呈文，發現案中疑點甚多破綻披露，就上報朝廷，朝廷派來御使，並同二省巡撫會審此案。

初審，就查出石門六指案中，原牽扯的六指人宋二悶曾在集市上偷賣金首飾，被知縣故意遮掩的內情。

會審官員發現疑點，就仔細勘查，派差役將知縣傳來詢問，開始，知縣一口否認，經査證官員將事實披露給他，也只好交出了那隻金釵。

為了更進一步審清全案，又將原案所有案人傳到公堂，新娘水鳳已經身死，就傳來她的父母，經新娘父母辨認後說道：“知縣所交出的金釵，不是我女兒出嫁時戴過的。”

當即，又讓六指人宋二悶辨認，宋二悶卻發現了知縣舞弊的真相，宋二悶說：“金釵調包了，這件根本不是原來的金釵，是仿造的。”

會審官員大怒，遂令差官衙役們拷問了知縣，這才交出那件真首飾，又經新娘父母和六指宋二悶辨認具都承認是真物，而且確實是新娘出嫁時所戴之物。

再審宋二悶時，會審問道：“你所得這金釵，是從那兒弄到的？”

宋二悶具實稟於會審官員們說：“原來新郎汪圇結婚後的第二天早上，我曾去過田穀子家，向他借錢買糧。待走至他家窗前，見田穀子正在忙亂中收拾自己的金銀首飾，於是就破門而入，詐其所盜，並以告官要脅索取！田穀子見狀，就分了一隻金釵給我，且讓我嚴守口風。一年後我急用現金，就偷著拿到集市賤賣，被差役發現給拘到衙門打了一頓。”

至此，案情終於大白，遂連夜提審田穀子，在宋二悶指證下，田穀子見案子敗露，如若再要抵賴，必慘死在酷刑之下，於是，就如實將三年前的這樁六指人命案，供狀個清清白白。

最終，田穀子被判斬首示眾，而知縣則草菅人命、窩髒並欺瞞朝廷，被判抵命，斬立決，浙江巡撫因失職，判革職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