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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拐點

  • 由 青藍小屋 發表于 棋牌
  • 2022-01-19
簡介紅勝說,小溪

紅勝體育怎麼玩

那一次拐點

那是一朵剛剛要開放的花兒

小溪離家的那天早上,霧很大,幾年沒見的大霧,兩三米開外倆人站對面都看不清臉兒。

小溪家離車站不到一公里,除了小寧和紅勝,小溪誰也沒讓送。

紅勝推著腳踏車,後座放著小溪的行李。

小溪拉著小寧,低低說些掏心的話兒。

小寧輕聲應著。

上車前,小溪扒著車門說紅勝,好好上學,多幫幫小寧。

紅勝抬頭看著小溪,劉海打著綹兒斜垂在額頭,長長的睫毛掛著一層霧,顯得瞳仁更黑更亮。對視了幾秒,紅勝嗯了一聲再也不知說什麼了。

小溪扭頭上車。

紅勝抹了一把臉,溼溼的。

送走小溪,紅勝告訴小寧自己有點兒事,讓小寧先上學,不用等他,就揹著書包走了。

七拐八拐,紅勝在一個小區一棟樓的拐角處停了下來。這個小區,幾星期前他一無所知,現在幾棟樓幾條路清清楚楚。

沒多久,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從其中一棟樓上下來,手裡提著一袋垃圾,朝紅勝這邊走了過來。紅勝放下書包,身子貼在牆邊。待男子拐過樓角,迎面就是一拳。男子沒注意,一捂臉垃圾掉在地上,散落得到處都是。

沒等男子反應過來,紅勝又是一拳,這次應該是打在鼻子上,男子慘叫了一聲,捂住了鼻子的指縫有血跡滲出。但男人很快調整狀態,三下兩下就把紅勝制服了。當男子扯下紅勝的帽子,兩人對視的一瞬間,男子的目光暗了下來,手上的力度也鬆了,趁這功夫,紅勝拎起書包跑了。

惴惴不安地到了學校,上課也沒有心思。下午體育課,班長說體育老師有事請假了,讓大家上自習。

只有紅勝清楚,體育老師為什麼沒來。

他已經做好隨時被老師薅出去爆批一頓甚至開除的準備。

竟相安無事。

小溪那麼純潔,那麼善良。

紅勝咽不下這口氣。

紅勝和小溪住在一條街上。會走路紅勝就成天和小寧呆一塊兒。稍微大點兒紅勝喜歡跟著小溪。小溪是小寧他姐,比他們大兩歲,五六歲時紅勝就覺得小溪好看,小溪上哪兒,紅勝就跟著上哪兒。但紅勝覺得小溪不喜歡他,因為小溪老瞪他,嫌他纏嫌他煩,紅勝才不管呢,一直跟到了上學。

五年級時紅勝她媽單位分了房子,搬走了,和小寧家隔好幾條街道,每天早上紅勝都會繞道喊小寧一塊兒上學。

紅勝懂事了,不像小時沒臉沒皮跟在小溪身後,看見小溪喊聲小溪姐就低了頭,反倒小溪落落大方,點頭微笑。

一直上到初中、高中。小溪高三,紅勝和小寧高二。

小溪從小到大都好看,到了該長的季節一下就長開了,開得飽滿欲滴、蓬勃昂揚,在一群瘦瘦憋憋的醜小鴨中間,小溪就是一隻高貴優雅的天鵝,想不出挑都不行。不光長得出眾,小溪性格開朗學習也好,是走到哪裡都自帶光芒的那種。

一幅五彩斑斕的畫面眼看就要徐徐展開,卻不想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其打得七零八落。

看著那麼和善那麼男人的體育老師,竟然是個衣冠禽獸。他讓小溪到體育器材室拿彩旗,趁機將小溪按在乒乓球桌案上。

知道的人不多。學校出面平息了事情,給了賠償,還給小溪請了心理醫生。可小溪就是邁不進學校的大門,她覺得她和學校之間橫著一堵牆,再也回不去了。

此時的紅勝也頹廢著,沮喪著。坐在教室裡,學過的知識在腦子裡擰著絞著,像一團打了結的毛線球。

測試成績一次比一次差。

誰也不知道原因,老師問他媽是不是紅勝身體出了原因,他媽小心翼翼問他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紅勝未置可否。

上高中後,他媽問了他好幾次以後打算學什麼專業,去哪個城市。他都說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但他有目標,他的目標是小溪,小溪上哪兒,他上哪兒。

現在小溪折了翅膀,他也飛不起來了。

一週後,體育老師來了,和往常一樣給他們上課,教他們籃球,讓他們跑圈。

那天早上的事情,這個男人選擇了沉默,或許他內心有愧用沉默來為自己贖罪,也或許良心未泯對紅勝給予寬容。

但紅勝不會原諒,更不會感激。

這個衣冠禽獸毀了小溪,也毀了他。

慢慢地,從小寧口中,紅勝知道小溪在省城一家美容院上班,很努力,很拼。

也就這些,餘下的一無所知。紅勝好幾次想跟小寧要小溪的聯絡方式,卻沒張開嘴。

紅勝仍舊凌亂著,迷茫著。

離高考不到半年,老師三番五次家訪也沒有效果。他媽嘴上的泡成片成片的,起了好,好了起。

一天晚上,紅勝下自習剛進門,他媽電話響了。

聽了半天,恍然大悟,哦,是小溪啊。

一聽小溪兩字,紅勝直愣愣在門口站住了,拖鞋都沒換。

他媽說,小溪你現在怎麼樣,還好麼,也不回來看看。說了一會兒,他媽說,紅勝啊,在,剛回來。

把電話遞了過來,紅勝喂了一聲。接著傳來小溪的聲音,紅勝。

紅勝張了張嘴,竟沒出聲。

小溪說紅勝你最近好麼,說紅勝你得好好唸書,爭取將來考到省城。

自始至終,紅勝就說了那一聲喂和一聲好。

但那個晚上那個電話已經不可逆轉地成為紅勝生命中的一個轉折點。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知道路在哪裡,也看到了出口。

半年後,紅勝開掛般以級部第一的成績考上了省城那所名揚全國的學校。

報道後,紅勝第一時間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那個從那天晚上起就一直牢牢印在他腦子裡的號碼。

在小溪工作的美容院旁邊的酒吧裡,兩人面對面地坐著。

一年多沒見,小溪瘦了,但一點也沒有被城市和行業沾染上的媚俗氣息,還是那麼清新清純。看見紅勝,小溪很興奮,抓著紅勝的手問東問西。

那年春天離開家後,小溪一次家也沒回,只有小寧中間放暑假來住了幾天。

不知怎麼了,紅勝一點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興奮,夢中無數次出現的場景沒有出現,有的竟是淡淡的傷心。

紅勝說,小溪……

竟紅了眼圈。

週末。紅勝領小溪在校園逛了個遍,小溪眼裡是藏不住的羨慕和渴望,小溪越興奮,紅勝越難受,原本她也該擁有這樣的人生,原本她是那個最配擁有這樣人生的人……

送走小溪,宿舍哥們兒打趣紅勝,兄弟豔福不淺啊,這麼快就鎖定目標了?

紅勝笑而不答,心說,這還快,要告訴你們幼兒園就看好的,能嚇尿褲子吧。

週末,紅勝哪兒也不去,只找小溪。越是週末,小溪越忙,紅勝就到家裡等她。

小溪在美容院旁邊的小區租了個小公寓。紅勝看書上網,累了躺床上,在滿是小溪氣息的被子里美美地睡上一覺,估摸著小溪快下班了就買菜做飯。

快六點了,小溪該回來了。

紅勝一邊洗著菜,一邊胡亂想。以後和小溪應該也是這樣的吧。不完全一樣,最起碼會有一兩個孩子,那時不讓小溪上班了,專門在家帶孩子吧。

小溪,小溪……他總是這樣叫。

小溪說叫姐。

不,就叫小溪。

姐是什麼,是親人,是長輩,可小溪,是他的女孩,他的心上人。一字之差,天上地下。

就一直小溪小溪地叫著。

小溪搖頭,一臉無可奈何,應該是默認了吧。

菜上桌,小溪也回來了。

吃飯時,小溪說紅勝跟你說個事兒。今天別人給我介紹了個男朋友。小溪輕描淡寫地說,老闆娘的侄子,我見過。沒多少想法,老實本分。

半晌,紅勝說你同意了?

恩。

紅勝的筷子就在半空停住了。

紅勝說,好啊,好啊,你找男人了,好事啊,好事兒。

說著說著就跟發瘋的公牛一樣,紅了眼,奪過小溪的筷子扔到桌上,摟緊小溪說小溪你是我的,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小溪說紅勝你冷靜點。可他怎麼能冷靜下來,抱著小溪就進了臥室。

小溪說不行。

紅勝說行。

邊說邊扯小溪的衣服,手直接攀上了小溪蓬勃鼓脹的胸。

小溪想挪開紅勝的手,可沒扳動。小溪急了,朝著紅勝甩了一巴掌,直接把紅勝扇懵了,手停在小溪身上半天沒動。

接著紅勝像個委屈的孩子哭著摔門而去。

小區門口,酒吧內傳來齊秦滄桑傷感的聲音“無情的你,不再懷念過去,讓我的心和雨水一樣冰”,是啊,過往小溪一點不念嗎?

進了酒吧,不知喝了多少,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怎麼回去的。直到第二天中午紅勝才醒來,在小溪的床上。

小溪不在家,應該已經上班了。給紅勝留了字條:桌上有蜂蜜水。鍋裡有粥和雞蛋。

哪能吃得進去,就這麼躺著,躺著,躺了好久,紅勝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小溪一直摟著他,和他說了一晚上的話,說他們小時候的事兒,說紅勝把小溪的作業本撕了疊飛機,說紅勝有一次跟小溪出去,玩得尿了褲子。小溪說,紅勝,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關注我,在乎我,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無是處,還有用。小溪說,紅勝,不管怎麼樣,你在我心中永遠有位置。

小時候的畫面再一次浮上眼前,一幕一幕,放電影般。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直到那個看似平常的春天,小溪被魔鬼拖著拐了個彎,從此,他們就走上了不同的路。

他沒做錯,小溪也沒做錯,錯的是人生,是命運。

紅勝再也忍不住,任淚水順著臉龐恣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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