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往事丨野豬坪（151）

張三萬說道：“這要花很多錢的，金波，你知道大家有一身力氣，要錢家家都緊張，這事你要好好考慮，要不，辦學的事先緩一下，等大家都有錢了，在集資好不好？”

孫金波笑笑：“三萬哥，咱們守著金山，還怕沒錢嗎？野豬坪全是松樹，咱們賣點松樹，錢不就來了？”

張三萬搖搖頭，說道：“金波，有松樹不假，可這都是王虎的，就這次栽電杆砍樹，王虎都不答應，要是在砍樹賣錢辦學，王虎那一關都過不了。”

孫金波說道：“這些松樹，都是集體的，是野豬坪所有人的，不是他王虎一家的，辦學也是給大家辦好事，王虎要是阻攔，那就是跟全窪子人過不去，我不信他敢攔阻。”

張三萬不說，但心裡憂慮，想著等到了那一天，雙方肯定會打個頭破血流。

這天晚上，孫金波在家裡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碗菜湯，想著辦學的事，就想去找找張木匠。

銀鎖說道：“金波，這麼晚了，還出去啊？別出去了。”

孫金波說道：“我去找木匠叔，跟他說點事。”

銀鎖說道：“有啥事要說啊？到明天早上去說吧，你不知道，一到了晚上，心就癢癢。”

孫金波笑道：“我知道你想啥了，我很快就會回來。”

孫金波說服了銀鎖，就出了門去找張木匠，小黑一直把他跟到了外邊，才回家去了。

張金鈴出嫁以後，這個地方對他沒以前那麼嚮往了，這麼長時間沒見到張金鈴，心裡還怪想她的，想著以後有機會去鎮裡了，去看看她。

孫金波進了張木匠家院子，看到張金鈴原來房間亮著燈，想著是不是張金鈴回來，到了門口一看，原來是王剛在裡面。

孫金波說道：“王剛，你在這做啥？是不是金鈴回來了？“

王剛見了孫金波就發怵，說道：“金鈴姐沒回來，我把這裡收拾一下，以後我就住在這了。”

孫金波一想，這裡是張金鈴住過的地方，又讓王剛住，總感覺不是滋味，但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沒權利去管，離開那裡，去裡屋找張木匠。

臭蛋和柳絮的房門關了，估計臭蛋纏著柳絮，外屋靠院子有一張大炕，張木匠一直睡在這裡，以前是一個人，現在他有了女人了，兩個人在一起不踏實，趙翠萍就要他想想辦法，最好把這張大炕隔起來。

張木匠帶手藝，要做個隔斷很簡單，家裡又有那麼多的木柴，但今天來不及了，等明天再做。

張木匠腳垂在炕沿下，趙翠萍端了一盆熱水，讓張木匠洗腳，張木匠喜滋滋的看著趙翠萍。

趙翠萍說道：“我人都是你的了，還這樣看人家。”

張木匠說道：“你好看啊，我咋樣看都看不夠，洗完了趕緊上炕，我都等不及了。”

張木匠著急上火，趙翠萍心有靈犀，給張木匠洗過了腳，把洗腳水倒在了院子裡，就要回來上炕，這時候孫金波進來了。

孫金波跟趙翠萍打招呼：“嬸子，我木匠叔在家嗎？”

趙翠萍不認識孫金波，說道：“在呢，這麼晚了，我家門咋還沒關，剛剛啥心都費。”

孫金波知道趙翠萍嫌他來了，也沒介意，說道：“嬸子，我和木匠叔也就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們好事的。”

趙翠萍說道：“不耽誤，不耽誤，快進門吧。”

屋裡的張木匠，本來衣服都脫了，聽到外邊說話聲，只得又把衣服穿好，一本正經坐在炕裡。

孫金波進了屋，說道：“木匠叔，離天亮還早著呢，這麼急就要休息啊？”

張木匠說道：“都一把年紀了，那能和你們年輕人比啊？找我有啥事快說吧，累了一天了，就想好好睡一覺解解乏。”

孫金波心想，你是越睡越乏，當下笑笑說道：“木匠叔，這些天，大家都吵吵著要辦學呢，這是大勢所趨，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蓋幾間大房，把桌椅板凳做好，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說這個的。”

張木匠愣了一下，說道：“金波，你小子還真要辦學啊？這可不是簡單的事，王虎不點頭，誰也不敢下手，這事說說就行了，千萬別當真。”

孫金波說道：“叔，我這次還真當真了，咱們這麼大的窪子，有好幾十個小娃，不上學讓他們看狗臉蛋啊？沒有知識就是不行，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這可是造福千秋的大好事，你要是幫我一起做，後世的人都會記你的好的。”

木匠說道：“我知道你能，可王虎點頭了嗎？王虎是我的女婿，他不點頭，我這個當老丈人的能同意嗎？連這點都沒想明白，就來求我，好了，話說完了，趕緊走吧。”

孫金波說道：“木匠叔，王虎思想落後，鼠目寸光，就顧著他自己發財，哪想到大家的事了，這次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一定要辦學，你是咱們窪子的木匠，我才來求你的，你要實在不願意幹，我從外邊請人，到時候看你面子往哪兒放。”

細柳本來和臭蛋休息了，她聽到外邊孫金波的聲音，也聽出了他來找張木匠啥意思，就把臭蛋推開，整理好衣服出來。

細柳和孫金波打了聲招呼，給他倒了一杯水，說道：“金波，辦學是好事，我支援你。”

張木匠說道：“回房間去，這沒你的事。”

細柳不理張木匠，說道：“金波，咱們窪子要是辦學，我們大家都能讀書，說不定還能去縣城讀書，還能像城裡人那樣工作呢，我們這輩子跟不上了，我不想我娃這一輩和我一樣。”

孫金波說道：“可是木匠叔不幫我啊？”

細柳說道：“爹，你不想你孫子孫女以後上廁所連男女都不分了吧？你就這點本事，再不幫金波，讓村裡人咋看你？我和臭蛋出門咋見人？”

張木匠說道：“你懂個啥？孫金波和王虎做對，王虎是我的女婿，我不幫我女婿去幫一個外人，那我是不是有病了啊？”

細柳說道：“那也要看誰對誰錯，幫理不幫親。”

孫金波說道：“叔，今天我是來求你，你不幫也沒關係，隨後我就會從外邊找木匠，細柳，謝謝你了，我回去了。”

細柳說道：“我送你去。”

細柳把孫金波送到門口，說道：“金波，沒想到老傢伙這麼固執的，他要不幫你，你下來咋辦啊？”

孫金波說道：“沒關係，只要是我定下來的事，誰都別想攔著，這事也急不得，等通了電，我就從外邊找木匠。”

孫金波離開了張木匠家門口，回到了自己家，張木匠沒答應他，他心情很不好，回到家就上了炕。

銀鎖沒在家，估計是到誰家竄門去了，平常讓銀鎖膩著，他有點煩，可一回家沒看到銀鎖，又覺得很失落。

過了一會，銀鎖回來了，孫金波說道：“銀鎖，這麼晚你還出去啊？”

銀鎖說道：“娟麗找我去她家，跟她說了會話，你知道娟麗跟我說啥了啊？最近想嫁人了，我都要笑死了。”

孫金波說道：“你和她一樣大，你都成家了，她想成家也正常，不過她想成家的這個男人不地道，我真替她擔心。”

銀鎖說道：“你知道誰了？”

孫金波說道：“還有誰，是張木匠的那個徒弟娃王剛，謀刷著張木匠家的財產，為這事，我還打了他一頓，讓他收點邪心。”

銀鎖說道：“還有這樣的事啊？”

孫金波說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善良，現在王剛把他娘給了張木匠，他理所應當成了張木匠的兒子，你想想，張木匠要是死了，臭蛋鬥不過王剛，這家產還不落到王剛手裡？”

銀鎖說道：“真要這樣，張木匠就要悔死了，細柳嫁給臭蛋就受了不少委屈，家產要是讓王剛奪了，那還咋活啊？”

孫金波說道：“這人不地道，娟麗就是跟了他，也不會過好日子，你找機會，跟娟麗說說，讓她早點死了這個心。”

銀鎖說道：“你說的這個，還沒成真事，我就是給娟麗說了，她也不信啊？你不知道娟麗現在，唉，她咋能變成這樣啊？”

孫金波笑道：“你當初還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