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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崖上的紅頭蛇:端午傳說

  • 由 水殿風涼 發表于 棋牌
  • 2021-12-21
簡介大家聽了心頭都是一怔,思索好大一會,三人一齊問太公:“那還要不要去殺蛇

紅頭蛇是什麼蛇

懸崖上的紅頭蛇

今天端午節,想起了一個關於粽子的故事,是我爸爸多年前告訴我,祖輩們一代代流傳下來的,我們家族人人都知道這麼回事。

很多年前,我們祖上一個老太婆(說老太婆是叫輩分,當時她還年輕)和她丈夫感情極好,從天亮開始到太陽落山,她割草餵豬,洗衣做飯,非常勤快,侍候全家老小非常用心,丈夫在外面耕田鋤地,開荒砍柴兼放牛牧羊,全家人過得其樂融融。

在端午節兩天前下午,為了做粽子,她準備好糯米,燒好稻草灰,交代孩子們別亂跑,就拿上鐮刀上籃子去屋後山上割箬葉、割棕樹葉用來包捆粽子。她專選那些葉片大張顏色青嫩的箬葉,但路邊的箬葉好的已經被人摘得差不多了,就走進到了山上的懸崖邊,這懸崖其實並不特別陡峭,當地人都叫作巖坎,高約十來米,牛羊都可以在這裡上下,上面是土,中間和下面有土有石,土石相間,才長了許多箬竹。一般這些地方砍柴割草的人難以走到,牛羊也少得來,箬竹就長得又高又粗又還直,箬葉也長得寬大青翠水靈。

太婆走到懸崖邊,看到同寨的玉英嫂也在那了,就笑著說:玉英姐,來得早嘛,可要留點給我,別把葉子給採光了。玉英笑道:李妹啊,這一片到處都是最好的葉子,我哪能摘得了許多,就做三升粽子,有這幾把葉子夠萬千了。說完揚揚手上箬葉給她看,果然已經採好了,籃子裡平平整整地碼到籃口,看樣子要回家了。太婆走過去,看到玉英穿著青布鞋,頭上戴著白藍相間用家機織的布,說咱們還挺像呢,連穿著都一樣。

太婆正要走近採箬葉,只見玉英這時候急忙啞口又揮手,叫她不要過去,揚起鐮刀就使勁往地上砍,又往前趕了幾步退回來,然後用鐮刀挑起一條黑乎乎的死蛇,長吁一口氣:兩條黑蛇,打死一條,跑了一條。李妹你可得當心地上,這裡毒蛇多,前年我侄子小剛就是在這裡被蛇咬,回家後人就沒了,千萬注意啊,採好葉子就馬上回家。

太婆向來怕蛇,沒玉英這樣膽子大,就想打退堂鼓了,可是別的地方沒這好,好的箬葉又離得太遠,有些不甘心,就硬著頭皮上去採。玉英走遠了,太婆揚著鐮刀邊走邊採葉子,一邊注意著腳下,一會兒就採了大半籃,眼看就要夠了可以回家,於是就放心採起來,在密密的箬竹叢中往懸崖下面多走了幾步。突然一陣針刺一樣的痛感傳來,一條頭上通紅、身上漆黑的大蛇已經咬在了她小腿肚上,她一邁步讓開,那蛇嘩啦幾下就溜向懸崖下去看不見了,旁邊還有一條稍小的黑蛇也跟著溜了。

太婆也不採箬葉了,提起籃子就往屋裡走,還不敢走太快,只是邊走邊大聲呼喊太公和家人的名字。走到屋後看得見屋頂了,太公聽到急忙跑出來,一把抱著哭泣的太婆進了屋,得知被蛇咬傷的原因,急忙放她到床上躺好,用刀劃開傷口拿清水沖洗,用布包扎住,邊喊八歲的大兒子急忙去找人要草藥。等到孩子帶著寨上草醫大牛趕來時,太婆的腿已經腫得又紅又亮,身上也開始腫起來,呼吸變得困難,草藥已經起不了多大作用。這毒性發作好快,到了半夜太婆人就沒了。

半夜炮竹連響四聲,第二天清晨全寨人都攏場。看到這一家人個個在傷心流淚,三個孩子趴在娘身上大哭,玉英一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告訴人們當時的情景。玉英的哥哥嫂子聽了恨聲嘆氣,眼淚不禁流下來,大聲說千刀殺的!那不正是咬死我家小剛的那條蛇嗎?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紅腦殼,現在又來咬李妹了,大家要想辦法啊,已經咬死兩個人了,不能讓這條毒蛇出來害人了!

太公聽了止住眼淚,鎮靜了一會,定定神問道,真的是條紅頭蛇?回答他是肯定的點頭,太公咬牙切齒狠狠地說:“老子一定要把它們一窩端了!”

大牛說:“大武,你怎麼收拾得了蛇,它們又不會爬到你面前任你打?”太公說“:我正想問問你,蛇最怕什麼?”

三天後,全寨人把太婆送上坡安葬完畢,太公把孩子們安頓在家裡。下午,太公大武、草醫大牛、玉英大伯哥大剛,玉英丈夫大新四人來到了屋後山上的懸崖邊,他們都是一個姓,輩分都輪到一個“大”字。四人拔出柴刀鐮刀,把這片懸崖上的箬竹砍出一個兩人寬的大圓圈,懸崖高有十來米,最下面是河邊的草坪,沿著圓圈鋪上艾草、鳳仙花、蛇滅門之類的亂草,又撒上一圈鵝糞,在這些上面再灑上雄黃酒。這一番功夫做下來已經快天黑了,四人悶悶地收拾好東西,盯了懸崖又吸了一袋葉子菸,聽著箬葉在風裡簌簌地響,下面河水嘩啦啦地流,坐了一會就各自回家休息。

這天晚上,太公躺床上又是傷心又是思念,含著眼淚一忽兒想著妻子,一忽兒想著那片懸崖。正在神思飄忽的時候,一個扎紅頭巾身著黑衣的人輕輕走進門來,向他深深一揖,說:“懇求您大人大量,饒過我們全族性命,你女人的死純粹是誤會,萬望放過我們,我們一定知恩以報,讓你們全家過上好日子”。太公不明所以:“你這話從何說起,我能妨礙你什麼事呢?”紅頭巾說:“你女人是被我誤傷而死,我原想殺的本不是她,是你們寨子上的玉英,她砍死了我一個孩子,另一個孩子跑回去告訴我,等我趕來,我兒卻把你女人指認成了玉英,她們倆穿的鞋子扎的頭巾一模一樣,真是天大誤會,讓我追悔莫及!”

太公聽了悚然一驚:“莫非你就是那紅頭蛇?”紅頭巾再次低頭:“正是,不知能你原諒我嗎,我合族上下一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太公緩過氣來,大怒:“你的孩子死於他人手下,就要殺人償命,我青梅竹馬的妻子被你殺死,你就要我寬宏大量?合著你家的命就是命,我家的命就是拿來做人情交易圖報答的嗎?還我妻子命來!”怒吼一聲撲了上去!只聽得杉木板壁一聲巨響,原來是自己腳踢的,哪來什麼紅頭巾?醒了過來才知道是一場夢。

早上起床,四個人聚在一起,吃了十來個粽子,太公抬頭對大剛說,你昨晚有什麼事沒有?大剛說沒啥啊。大新說,我倒是做了一個怪夢,有人說我老婆逃過一劫。太公說:“是不是個腦殼上戴紅布的人?”對對對,大新醒悟似地說,又大惑不解:“大武哥我服了你了,你怎麼知道?”太公說我也夢到了。大新對他們三人說,昨晚他看到一個人,說你老婆逃過一劫,只是有人替他抵債了,別想著還要來惹事,不然有更大災難臨頭,這會兒心裡還不踏實呢。

太公便把自己的夢也說了出來。大家聽了心頭都是一怔,思索好大一會,三人一齊問太公:“那還要不要去殺蛇?”太公憤憤說:“殺!”

“別急”,草醫大牛思索著慢慢說道,“我們昨天用那些藥草雄黃把紅頭蛇全困住了,它才會託夢給你們,不然它們逃了個乾淨根本不用求你們。我只是特別奇怪,這蛇居然能託夢,而且一夢就是兩人,還有,你們兩人的夢都對得上,這是我們寨子上從來沒有過的事。我怕這事沒那麼簡單,這蛇真是成精了啊。我們家族自從湖南遷來這裡,已經有200年了,200年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蛇成精的事,現在居然真的有!你們不覺得可怕嗎?”

“可怕又怎樣?它曉得殺蛇償命,我們就該心慈手軟嗎?”太公鐵青著臉說,大剛點頭贊同,“我家小剛被它給咬死了,我還以為只是一次意外,哪曉得它還能成精害人,當然要報仇殺蛇,滅了這夥毒蟲!”

“先別忙,要知道和我們打交道的不是蛇,是成精了的怪物,”這下輪到草醫著急了,“如果我們這次滅蛇沒有成功,紅頭蛇又反過來再害我們怎麼辦呢?全寨100來人,我們對蛇知道多少?我們要想過萬全之策。”

當天他們去到懸崖邊的,只是我太公大武,大剛和大新,大牛則去了五十里外的紅楓寨辦事,說你們先圍著那一片懸崖,其他什麼事都要等到他回來才能做。太公三人聽了,又找來許多藥草重新把那一個圈子鋪撒了一遍,寨子上其他人知道後,也摟著驅蛇藥草,帶著雄黃酒、找來鵝糞撒上去,幫著把這個圈子割得更大,這樣裡面的箬竹葉範圍就變得窄了,只剩下一畝多地大小,從小河邊往上看,可以看到箬竹叢最中間隱約有一個洞穴,幽幽地有幾絲白氣飄出來。

第二天大牛回來了,進了寨子已經是中午,來去一百里路還是挺累,他把三人叫來,說都已經圍了兩天了,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動手吧。他拿出一罐已經擂好的蛇藥,綠瑩瑩的樣子,閃著碧玉色的光,摸上去涼意襲人,叫每人分一點用布包好裝在身上,說這是紅楓寨師父那裡討來的專治劇毒蛇藥。上次的人搶救不過來,是藥不對症,當時自己也沒有這個藥,現在再不敢大意了,所以才特意求了師父,連夜找了藥草帶來。

大家又來到了懸崖邊,寨子上的大人小孩得知訊息陸續趕來,守在了那裡。白鬚飄飄的老族長帶著小孩婦女離開圓圈,遠遠地看著,其他大人們個個手裡拿著根竹棍,或是鐮刀把這個圓圈圍成了鐵桶一般。

經過兩天的太陽曝曬,那一圈子藥草早已經曬乾。大家分成四拔人守著這個圈子,大新和村人守最上面,大剛和一撥村人守北面,大武和村人守南面,大牛和村人守在下面小河邊上。大牛大喊一聲點火,大家掏出火摺子把圈子上的藥草雄黃鵝糞燃燒起來,白色的煙霧開始四周迷漫,風向是順著河流從北而來,直往南面吹拂,北面不用管,濃煙直往裡撲,南面、上下兩面的人就把燃燒的藥草撿起來往箬竹裡仍,同時緊盯著地上有何異常。

雄黃和藥草煙囪慢慢變濃,然後變成嗆鼻,突然南面傳來人聲驚呼,蛇出來了!這些蛇好生精明,知道順著下風溜,幾條蛇才躥出箬竹叢,馬上就被人亂棒打死,用棒子挑起重又扔了回去。接著下面也跑了蛇出來,那個速度躥得更快,吱溜一下就鑽下河邊草坪,卻受不住草坪上燃燒的藥草,不停地來回打轉,正被守在外面的人幾棒打死,翻扭著露出白黑相間的肚子。隨後四個方向陸續都有蛇鑽了出來,起初只是幾條,隨著煙霧越濃,從箬竹間鑽出來的蛇越來越多,尤其是南方和下方,蛇湧如潮,噝噝噝噝吐著舌信,聽上去像是半夜潮水湧動,又像老鼠叫夜一般。人們都驚呆了,天啊,哪見過這麼多的蛇啊?黑乎乎昂頭蠕動的樣子既恐怖又噁心,就離寨子這麼近的地方,毒蛇怎麼會有這麼多?

好多人一時嚇懵了,被這撲面而來的醜惡場景震撼得失去了意識,害怕造成了行動麻木,太公猛地大喝:“你們快打,不然要被咬著了!”大家剎那間從迷離中醒來,鼓著勇氣舞棒亂打,隨後喊打喊殺一片,尤其是我太公和大剛兩人,怒火中燒,志在復仇,一時腳都快越過藥草火堆,要闖進箬竹叢了,急忙被人拉了回來,繼續揮棒打蛇。毒蛇群湧而至,好像也不太怕火了,拼了老命也要鑽出來,只是越靠近藥草,兇猛的樣子越是變得越焦慮,也越瘋狂,火星濺到蛇身上,蛇馬上退縮一下,然後蓄力又向前衝,但都在火堆前被打死,趕了回去。

難以想像的事出現了,只見幾條大黑蛇居然飛出箬竹,好似要飛越藥草火堆,又像要撲到人身上來咬似的,大家急忙把棒子舞成一團,還沒等蛇飛近就打落在地,人們然後向後退讓幾步,等著隨後的蛇飛來。又有十來條毒蛇四面飛了出來,但更多的蛇從地面不要命的湧出來,幾百條毒蛇已經全然不管地面的火苗,只管一個勁扭曲著蛇身往外面急衝,剎那間人們手中的棒子噼裡啪啦密響如爆竹,棒棒打在蛇身上,又按著蛇打到地面上。這下人們既要顧著地上,還要顧著天上,心情不由焦躁緊張起來。

老族長這時候跑了過來,原來他在遠處早看出來藥草不夠,有些機靈的蛇就會爬上未燒著的箬竹,再從箬竹頂上彈身飛起,就叫婦幼人等去各家扛柴草出來增強火勢。他身後的婦女小孩們個個摟著一捆草、一捆柴,從男人們旁邊扔進了燃燒的箬竹叢中,馬上退後,又緊張地觀看著。

火勢陡然變大,一畝地的箬竹終於全被燒光,空氣瀰漫著藥草雄黃燒灼的味道,還有燒烤蛇肉的焦臭糊味,死在人們腳下的蛇密密麻麻至少上千條之多。慢慢地只剩零星幾條蛇出來,爬行得萎萎縮縮,可剛露頭就被打死,終於看不到蛇鑽出來了。太公長噓一口氣,轉過身一看,周圍的人們一個個臉上粘著灰,黑一道白一道地像京劇臉譜一樣,不禁嘿嘿地好笑,大家相對一看,全是這個樣子,也都笑了,拄著棒子實在累了,就蹲在地上休息,大家都抽葉子菸。

太陽快下山了,一陣大風嗚嗚地刮過懸崖,捲起帶著星火的草木灰燼,揚揚灑灑地轉悠了好一會兒才落下,隨即來了一片烏雲,晴天變陰了,空中有了一絲絲涼意,有幾線雨絲細細地降落,好像專為這場人蛇大戰送來勝利者的蔭涼慰藉。

“大家快離開這裡!快啊--”一聲爆喝猛然響起來,只見一個老頭騎著一頭毛驢得得急奔而來,大家轉身看去--紅楓寨的老人,大牛的師父來了。這時候才來幹什麼?

大家不明所以,但久處危險之中,由不得不聽,我太公也強行撐起疲倦的身體,拉著村裡人走了出來,只有大牛們在下面還沒聽見,個個坐在河邊草坪裡橫七豎八地抽葉子菸。

師父見沒有大牛,跑到懸崖邊一看,大喊“快上來,全給我都上來!”大牛聽了一楞,看清楚是師父後,手一揮,招呼大家準備爬上懸崖。又一陣大風颳來,這次颳得陰森而強勁,幾乎讓人站立不穩,寒意撲滿全身,大熱天的讓人直打寒戰。大牛搖晃了一下身子,站穩,走向懸崖,只聽得小河上游隱隱有轟隆聲傳來,接著就是天驟然變得昏沉,就有豆粒大的雨點打在他們身上,密集而至,令人生痛。接著嘩啦一聲巨響,小河上的水突然變得渾濁,轟隆聲近了,小河上游翻滾著渾濁的巨浪直向下洶湧而來,瞬間淹沒了下面的草坪,又接連幾個浪頭撲來,將將淹到大牛等人攀爬懸崖的腳下。師父在上面急忙甩下長鞭子,拉著大牛飛快上去,旁邊的人也伸出手中棒子,把下面十來人拉了上來。

剛在懸崖上站穩腳跟,連線不斷的浪頭一個又一個撲來,河谷不一會兒就快被河水塞滿,浪頭沖刷著懸崖兩岸澎湃作響,把藥草灰雄黃鵝糞衝得乾乾淨淨,所有的死蛇全部捲進波峰浪谷。

大牛問師父怎麼來了?有什麼事?他望望腳下狂卷的洪水,要是沒有師父,他們十來人恐怕都會死,被大水沖走,就帶著害怕又帶著滿臉的迷惑朝向師父。

師父怒罵道:“你們打了半天蛇,以為打贏了勝利了?紅頭蛇呢?打死了沒有?在哪裡?!”

大牛和我太公一干人聽了,如遭雷擊:是啊,紅頭蛇呢?打了這麼久,死了這麼多,卻連一條紅頭蛇也沒見著,大家卻以為大獲全勝了!

“要不是我這毛驢腿力強健,你們這一夥人還有命嗎?”師父說,“快走!”

大家又跟著師父向山上走去,走了十來步,回頭再看,原來站著的地方都被浪頭衝了上來,然後又喘息似地退了下去,露出那圈箬竹最中間有洞口飄出白煙的地方來,咔嚓一聲四散裂開,泥土石頭分奔而出,一條紅頭黑身的蛇隨著潮水遊了出來,在水面上時沉時浮,游到不遠處,又昂起紅色的頭來,寒冷的眼光向著人群點了點頭,倏忽沉到水裡不見了。

那一年的端午,我太公立下毒誓:凡我後世子孫,若有敢做粽子者,必於鍋中煮出一鍋蛇來!

懸崖上的紅頭蛇:端午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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