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工商業強國的先驅群體卻被唾罵？紳商買辦究竟難在何處？

每當我們點選或翻開清朝晚期的諸多材料的時候，我們總會對買辦紳商依附外國侵略者搜刮民脂民膏，進行各種唾罵。然而卻極少會有人給出證據性的邏輯證明。為此，歷史實際和書本上的理論概念出現了嚴重背離。簡單來講，在我們談及一個階級的時候，他們永遠都是外國侵略者的幫兇，永遠都是對內民眾進行坑蒙拐騙。

但是當我們談及每一個具體的買辦，我們卻無一不大加讚賞，他們在近代中國工商業興起發展的傑出貢獻。肯定如盛宣懷，周學熙等人，為中國近代的工業基礎奠定雄厚基礎的強國富民之功勞。究竟是什麼使我們的階級概括和階級現實出現瞭如此嚴重的矛盾。

有多少人能夠拋開單純書本上的立場去客觀的看待，在近代連一個火柴都不會造的國家，透過這些工商業的先驅，而基本具備了一定生產能力的艱苦過程。又有多少人能夠正視這些先驅們在當時以及後世究竟經歷了多少輿論唾罵和當下在我看來是極其無知的厭惡。

在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以後，西方就打開了中國的大門。當時很多外國商人和企業紛紛湧入國內市場。在當時，他們認為只要打開了中國的大門，就可以獲得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帝國的市場主導權，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東方帝國的市場並沒有因為國門的開啟而開放。

在這個碩大的帝國當中，帝國市場有著自己的發展邏輯。我們可以說它是小農經濟，而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封建商業經濟邏輯。雖然在開啟國門的那一刻，這種是封建商業經濟邏輯受到挑戰，並且逐步崩潰。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被大舉進入國內市場的西方列強所打破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西方的列強被迫與本土的官員，商人打長期交道。在封建經濟體系之下，找到類似於一箇中介的階層去對接外國商品和國內消費市場。

如此紳商階層和買辦階層便出現在了晚清的經濟舞臺上。紳商階層其實有很多組成部分，如今概括為官僚型紳商階層，紳士型階層，買辦型紳商階層。而其中的買辦作為一個較為獨立的階級，是在當時特有的一個群體。早期的來華商人不可能與中國廣大生產者和消費者直接接觸，因此買辦階層便很快取得了其市場上的先導地位。

在此後的數十年時間的發展歷程當中買辦階層從依附於外國商人到民族企業，期間所歷經的艱苦訛詐以及政策性的限制包括外國工業企業的競爭都是難以想象的。很多人享受著前人走過的所有苦難，感嘆著當下的製造業大國地位。但是卻對這些因市場開放，而真正接觸外界之人，抱有種種惡意。

我認為林則徐在歷史地位的概括上地位凸顯的過高，他只是第一個睜眼看世界的人，但絕不是第一個與外部有深刻接觸，並希望透過這一最初的接觸改變自己國家使之國富民強的人，而這些人便是身上階級買辦階層。

從1840年到1870年左右，這一階層總體依然是為外國工商業服務的。這也是他們為後世唾罵的原因。但是大家一定要記得，當時的清政府是一個連火柴都造不出來的國家。在我們談及清政府的洋務運動的時候。我們總會說，中體西用總會說學外國之器物，師夷長技以制夷。這些根本施政邏輯的直接行動者卻被我們說成是外國商業體系的走狗。

如此巨大的歷史背叛，又如何能夠服眾？當時這些買辦階層，只是作為外國工商業產品和國內市場的直接對接者。在販賣工商業產品的時候，他們看到了西方的諸多生產技術，他們是最先接觸到外國工廠以及工業流程和工業操作工業管理的一群人。他們也是第一個能夠近距離的觀察並且認真學習工業文明邏輯的一群人。

經歷30年的考驗，他們不再僅僅是當初一些文人所喊出的學西洋之物，格物致知這些僅有單純理論概念而沒有實際行動的例子。他們是真真切切的接觸到西方工業文明和商業邏輯的人。在洋務運動的中期以後，清政府允許開辦民間商業企業。這些買辦和官僚商人才第一次被認可在國內成立各種工商業企業。民族資產階級以及整個國家的工業脊樑才真正被建立。

在當時幾乎整個社會都有盲目的排外情緒這種排外情緒，其實並沒有我們當下理論概念當中的愛國與否。實際上是很多外國工商業的產品在國內熱銷，國內的既得利益者受到嚴重擠壓。而一些沒有土地和失去土地的農民，則被迫進入工廠作為最初的勞工。大家一定要記得一個邏輯，並不是因為西方列強的工廠進入我國，才使得農民失去土地。而是農民在此之前已經失去土地。

只不過在西方列強大來以前，他們更多的是進入沿海的一些傳統城市進行各種手工業的操作。而手工業的掌握者便是當時沿海地區的大官僚集團。而西方工廠透過戰爭進入我國開始爭奪這些廉價勞動力。從而也激化了西方列強與地方官僚集團之間的利益，經濟矛盾。

在國門開啟之前雙方是合作的，像英國這些國家在鴉片戰爭以前，透過各種偷渡的手段與地方官僚集團達成種種秘密商業合作，也賺了不少錢。而這作為當時封建統治者以及統治上層的中央官僚無法制止的，畢竟他們也收受了很多賄賂。然而，這一切在西方列強可以在內地興辦工廠以後，這種利益平衡被打破。

所以社會上才出現了很多排外情緒的引導。國內的官僚集團為了掩蓋自己施政失敗所帶來的嚴重問題並沒有將農民失去土地的這一現實，歸結為封建傳統的土地剝削，而是十分巧妙的嫁接到了西方列強開設的工廠上。你可以說這是來自地方官員集團的報復，但同時我更認為這是地方官僚集團希望在同西方工商業商人重新確立利益平衡的壓制手段。

畢竟在經濟合作方面，地方官僚集團已經沒有與西方工商業集團談判的籌碼。但是這給了買辦階級很大的壓力。他們本質上並不能決定什麼。在內部受到官僚集團的欺壓，自己經商受到政策的限制。在外部，不論是資本廠房工人以及生產的產品都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他們只負責將工商業產品與內地市場做對接甚至連一箇中介都不算。

在清政府真正放開國內商品市場以後，買辦階層轉化為了國內的民族資產階級。他們開辦了很多最初的工業商業公司，並且在之後的發展中進展迅速。並在20世紀初成為國內有力的政治力量，進而參與到清政府體制改革以及辛亥革命之中。在這裡，很多人又對他們避而不談。轉而只關注孫中山與袁世凱之間的交易。對於這些當初是買辦階層之後轉變為國內民族資產階級的人群，刻意忽略在了歷史的面紗之外。然而，他們的諸多代表周學熙，盛宣懷在清政府改革時期提出了種種工商業強國的奮鬥目標，具體操作。

在辛亥革命以後的南京臨時政府中，制定了諸多有利於發展民族工商業的政策方針舉措。這些政策方針即便是在北洋政府時期也得到承認。從而也使一戰爆發以後，中國的民族資產階級廣泛的承接了西方參戰國的後備物資生產。

在洋務運動時期，清政府的洋務派主導國家工業企業的發展。而這些買辦開始成為民族資產階級，並建立很多民營企業。其中的內涵邏輯是兩條線並舉。在清政府到南京臨時政府再到北洋政府由於種種的政治動盪，使得官方的工業企業和工業體系並沒有一如既往的快速發展。但是民族資產階級卻一直向前踏步，這也造成了日後我們經常認為的，輕工業發展迅速，而重工業卻躊躇不前的基本現實。

但是這不是曾經的買辦階層所能夠決定的。他們提出了實業救國，提出了富國強兵，提出了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提出了發展中國近代工商業。同時，他們又不僅僅是提出，而是為此付出了畢生心血。但是他們在歷史上依然幹不過那些吱吱的喊口號，只知道振奮人心，但卻一無所成的書生。

很多買辦和紳商階層多有愛國主義情懷。他們的愛國主義情懷是具體的，他們並不會自己建造堅船利炮，他們也沒有任何統治特權，他們唯一有的就是在清政府的商業開放政策的縫隙當中透過前期與西方工商業企業的接觸而積累的諸多管理經驗，歷經數十年而打拼出來的麵粉廠，火柴廠。他們希望每一屆政府可以扶持工商業企業，並對此不加限制。

有人說他們做的不夠，但屬實政策和對於他們的惡意在那一個時代真的很現實。他們重視教育，重視人才，在各地興辦了很多學校。但是卻因為他們不是官方而得不到認可。他們透過自己的努力和自己的方式尋求實業救國的道路，而他們的基礎理念和最初的經驗便源自於成為西方工商業企業的代理人而開始的。

沒有當初依附於西方企業而積累下來的最初經驗。又怎麼可能進行實業救國？最後再以一個例子作結。每一個人才對於國家的發展都有直接作用，但是人才不能放錯位置。就像讓一大群文科生給錢給資源，讓他們去研究5g技術也是徒勞。對於近代的買辦階層，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在與外國的接觸過程當中建立最初的民族企業。他們走了一輩子實業救國，儘管不成功，也要站在歷史和文明的高度對其加以肯定。不能把歷史上的所有失敗全部強加給他們。並把他們粗暴的定義成外國代理人，定義成對內搜刮民脂民膏的牧羊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