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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 由 無人心疼你 發表于 棋牌
  • 2021-12-15
簡介三吳人懷念張士誠,實為隱形的反抗毫無疑問,如果用爭天下的能力這個標杆來衡量,朱元璋無疑大大強於陳友諒和張士誠

成王敗寇是誰說的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摘要

:懷念張士誠,實為隱形的反抗

撰文|黃大拿

“成王敗寇”,自古為然,近代又有名言曰“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誠然,權力角鬥場上的失敗者,向來是一副滑稽可笑的面目。

但假若向歷史的細微處稍作探尋,則發現“敗寇”們也常常會有一點可愛的地方。

明人陸容的《菽園雜記》記載,朱元璋削平群雄,榮登帝位後,一次微服私訪,碰到一個蘇州老婦。他有意提起張士誠,沒想到老婦居然稱念不已,這讓朱皇帝大為羞憤,悻悻地對臣下說:

真不知道張士誠對吳人究竟有何功德!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朱元璋這個問題問得不錯。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以前張士誠統治的吳地已納入大明版圖,吳地百姓現在就是俺老朱的子民,老朱的子民為什麼要去懷念一個敗寇張士誠?

鹽販子張士誠稱王,竟是為更便於和元朝做生意

元末,天下大亂,群雄並起。

元至正十三年(1353年),販鹽起家的張士誠在江蘇泰州發動叛亂;第二年,張士誠稱王,定國名為大周,宣佈獨立;兩年後,即1356年,張士誠渡過長江佔據江南,定蘇州為首都。

從經濟的角度,張士誠的獨立對蒙元王朝有著致命的影響。

根基在北方的元王朝對南方的大米等物資高度依賴,而物資的北運只有兩條路徑,要麼河運要麼海運。反元的紅巾軍佔據了淮河流域,意味著大運河的河運功能完全停止。

為了擺脫饑荒狀態,元王朝和張士誠做起了交易。據說

元王朝把皇帝才能穿的龍錦袍都賜給了張士誠

,與其達成了張氏政權向北方提供江南糧食的協議。

顯然,張士誠稱王不是為了統一天下。稱王之後,和元王朝的地位對等,談起生意來可以提升議價能力,這符合鹽販子的思維。

日本學者在《海與帝國:明清時代》對此有過分析。日本學者認為,

消滅元朝不可能是張士誠的政治目標

,“因為對於控制了富庶江南與海運路線的政權而言,

元朝是他們最大的顧客,而且是容易被看透弱點的顧客”。

不能不說,日本人的分析相當精準。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這個對手就是朱元璋。

元末天下大亂,但最後除了元王朝,牌桌上實際只剩下了三個大玩家:朱元璋,陳友諒,張士誠。

其中,朱元璋對“漁家子”陳友諒最為忌憚。這不僅由於陳友諒實力雄厚,更關鍵的原因在於陳友諒是一個以命相搏的主兒。

陳友諒為什麼非要和朱元璋刺刀見紅?無他,陳友諒對朱元璋的瞭解非常透徹。陳友諒知道,羽毛漸豐的朱元璋有“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的雄心,他和朱元璋就是零和遊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絕無雙贏之可能,特定時期偶爾的雙贏也是一種假象。

與陳友諒相比,張士誠不知是缺乏狠勁,還是小商人的思維根深蒂固,

面對朱元璋的步步進逼,卻總是貪戀一時之苟安。

本可改寫歷史,商人思維卻錯失江山

張士誠佔據的是江浙一帶,自南宋後就是富庶之區。這裡的紙醉金迷似乎消磨了他的全部鬥志,他更像一個發了小財的富家翁,滿足於關起門來享福,除非別人硬要破門而入,要來攫奪他的財富,否則他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當朱元璋勢力和雄心雙雙膨脹,觸角漸漸向張士誠的“禁臠”伸過來的時候,他居然奢望,能夠靠納幣輸誠去換得和平,

這完全是土財主而非亂世豪強的思維方式。

看來,張士誠對天下大勢全不了然。他以為群雄割據的局面能夠長久維繫,而只要這種局面能夠長久維繫,他就還能

守著一塊不大不小的地盤繼續做富家翁

。殊不知分久必合乃古之常理,而在這種常理中,

你不去主動消滅別人,就只有等到別人來消滅你。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陳友諒大舉進攻朱元璋,事先和張士誠有聯盟共舉,夾攻朱元璋的協定,可是,直至陳友諒身死國滅,

張士誠都未能出蘇州城一步。

假設一下,如果朱元璋和陳友諒於鄱陽湖上生死血戰,在雙雄都已經精疲力盡的時候,張士誠的大軍浩浩蕩蕩開出了蘇州城,那絕對是一個足以改寫歷史的行動。這裡有一個高度相似的例證:民國時期蔣介石和馮玉祥、閻錫山爆發中原大戰,雙方戰事膠著,決定歷史走向的卻是一直冷眼旁觀的第三方,即張學良的東北軍。

本來站在張士誠的角度,面對兩雄相爭,自己在初期徘徊觀望並非全無道理。但在雙方經過曠日持久的鏊戰,均已消耗巨大實力,尤其是在一方已佔先機的情況下,你這第三方還不出擊,還不對風雨飄搖的另一方施以援手,那就註定只會有一個結果:勝者經過消化,積聚了更強大的力量,再來為你送終。

和陳友諒一樣,

張士誠的用人也很不得法

。在事業剛剛有了一定基礎的時候,他就委政於其弟張士信,而這個弟弟又很不爭氣,進用的要麼是不知大計的迂闊書生,要麼是貪瀆之輩,史稱

“士誠亡國,亡於其弟士信,又亡於聚斂臣。”

委政於他人後,張士誠自己則深居宮中享樂去了。

在這種局面下,張氏的將帥也上行下效,

以富貴行樂為要務

,一到打仗的時候,就推說有病,

非厚賜官爵田宅不出兵。

出兵是準備打仗的,而這些將官老爺,還把婢妾樂器都帶到了前線,戰鬥力如何還用得著問嗎?

在群雄逐鹿的關鍵時刻,張士誠“深居於內,敗一軍不知,失一地不聞,縱知亦不問”,就這樣“上下嬉娛,以至於亡。”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朱元璋曾經分析過張士誠亡國的原因,感慨地說:“我諸事無不經心,法不輕恕,尚且人瞞我。張九四(張士誠的小名)終歲不出門,不理政事,豈不著人瞞?”此話頗有道理。

吳人懷念張士誠,實為隱形的反抗

毫無疑問,如果用

爭天下的能力

這個標杆來衡量,

朱元璋無疑大大強於陳友諒和張士誠

然而這裡有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如果評價優劣的是普通百姓,他們不懂套用高深的理論,只是完全以形而下的切身感受為依據,他們對元末的三個大玩家又會有何觀感?

陳友諒兇暴,姑且不論,這裡只說張士誠。

一個蘇州老婦懷念張士誠,雖然讓明太祖又驚又怒,但從史料上分析,這並非一時個案。

清人所著的《吳郡歲華紀麗》中,提到吳人於七月三十日“點地燈”的一種風俗,說這一天系張士誠的生日,“點地燈”實際上就是祭弔他的。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那麼吳人為什麼會懷念張士誠?

從史籍上看,張士誠在其轄區實行的是

比較寬厚的政策

首先從這一政策裡得到實惠的是文人。張士誠雖然是鹽販子出身,卻不知是真愛文人還是附庸風雅,

對文人相當優容,投奔他的絕不會空手而歸

。即使是拒絕與他合作的,如元末文豪楊維禎,不但不理其徵召,還

寫信斥責他,張士誠也置之不問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在元末亂世中,在文人眼裡,張士誠佔據的江浙地帶簡直就是可以

讓他們末路狂歡的一處世外桃源。

除了江南文士,其次得到實惠的當然是百姓。

亂世之中人們要求極低

,對張士誠治下的百姓來說,只要張士誠能夠保境安民,賦稅稍輕一點,簡直就是太平盛世。

而張士誠顯然是做到了這一點的。朱元璋的大軍猛攻蘇州,民風向來被指為柔弱的蘇州人,居然抵擋了近一年之久,當時,“城中木石俱盡,至拆祠廟、民居為石包具”,向攻城者投擲,其中未必不能透露一點資訊。

吳人懷念張士誠,還是對明太祖高壓政策的一種隱性的反抗。

蘇州城破,朱元璋為了徹底動搖張士誠政權的統治根基,

將大批富民強制性地遷移到外地,又對江浙地區實行一種歧視性的經濟和文化政策

,綺麗的蘇州不可思議地走向了衰敗。

雖然歷史學家們聲稱明太祖的主要打擊物件是富人和豪強,但顯而易見,

一個民生凋敝的城市,對任何一個階層而言都不可能是一塊樂土。

都說成王敗寇, 朱元璋的子民為何懷念敗寇張士誠!

洪武趕散圖·區域性

吳中百姓在盤剝之下,紛紛逃離故園,明初著名詩人高啟在他的詩文中有很多觸目驚心的記載,有一首題為《江上見逃民家》的五絕是這麼寫的:

清時無虐政,何事竟拋家?

鄰叟收飢犬,途人摺好花。

林空煙不起,門掩日將斜。

四海今安在,歸來早種麻。

“林空煙不起,門掩日將斜”,這還是自南宋以後就逐漸成為中國經濟和文化中心的江南嗎?詩人首句“何事竟拋家”彷彿有些明知故問,而“清時無虐政”更是辛辣的諷刺!

在這樣一種生活狀態下,吳人偶爾懷念一下那個窩囊的“敗寇”張士誠,難道不是一種勢所必至、理有固然?

朱元璋消滅張士誠,蘇州歸到了他的治下,今人會很輕鬆地說“推動了歷史前進”云云,但

置身於歷史現場的蘇州百姓持何觀感?

我們今天評價歷史人物的時候,對像那個老婦這樣的普通百姓的感受,也許不應再完全忽略了。

吳人懷念“敗寇”張士誠,還不能不讓我們慨嘆一句:中國老百姓的願望真的是太容易滿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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