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孩學習《古文觀止》的優缺點

2021

年

8

月

9

日，週一，我領著幾個小朋友聚在一起，上了第一堂課，讀的是《鄭伯克段於鄢》。在兩個小時內，每個人都讀了一遍原文，也讀完了《東周列國志》的相應章節，並進行腦筋碰撞，連蒙帶猜地完成了原文第一段的大致理解。

五個孩子中，有兩個七（年級）升八的，一個是六升七的，一個五升六的，加上我兒子三升四的。這五個孩子都是平生第一次接觸《古文觀止》，也是第一次讀“鄭伯克段於鄢”，在朗讀原文這個環節中，讀得最好的是一個七升八的和那個五升六的孩子。七升八的那個孩子我比較瞭解，他看書比較多，讀得好並不奇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個五升六的孩子，我第一次見他，對他不甚瞭解。我問他為什麼讀得這麼好，是不是平時看書很多，他回答說，也沒有很多，文言文也就讀過《三國演義》而已。我特意跟他確認說，你說的是《三國演義》而不是《三國志》，對吧？他說是。

上完課後，好幾個家長跟我反映說，孩子很喜歡這種上課方式，就是不灌輸，而是腦筋碰撞式的連蒙帶猜，我只是在旁邊不停地作一些引導和提示，對句子的解讀看起來是由他們自己完成的，我不過是在他們需要的時候，適時幫一把手而已。但也有可能，孩子們只是感覺新鮮而已，畢竟才是第一次課嘛。

課後，我只要求孩子們每天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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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原文，沒有要求背誦，也沒有要求強行記住字詞的註釋。那個五升六的小朋友，家長反饋說，週二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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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小傢伙說嘴巴都酸了。我兒子每天最多也就讀

4-5

遍，兩天加起來恐怕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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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但他已經能完整背出第一段，其他段落雖然背不完整，有很多地方卡殼，但只要稍加提醒這些卡殼的句子，他也就能跌跌撞撞地往下背。這和我老大的情況就完全不同。

我兒子大概是從今年寒假開始接觸課外文言文的。從寒假開始到現在，我陸續和他一起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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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篇小古文（《文言文啟蒙讀本》），讀的時候我很詫異，感覺他的理解很好，大大超過了他姐姐那時候的程度。在讀小古文之前，他姐姐是從頭到尾讀過一遍《論語》的原文和譯文的，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我還給她仔細解釋過。他則僅僅是有口無心地讀了三分之二本《聲律啟蒙》，我既沒有要求他背，也似乎沒什麼好解釋的。

小中年級的孩子，為什麼讀幾遍就差不多能背出來呢？我想，這大概就是清朝陸世儀所說的小小孩有記性沒悟性吧。他的原話是

——

“凡人有記性，有悟性。自十五以前，物慾未染，知識未開，則多記性，少悟性。十五以後，知識既開，物慾漸染，則多悟性，少記性。故凡有所當讀之書，皆當自十五以前使之讀熟。”

那小中年級和小高年級的孩子能否理解《古文觀止》中的那些文章呢？我想，文字表面上的理解是能做到的，文字的言下之意就恐怕要留待他們長大以後了。比如，我兒子在“鄭伯克段於鄢”這個文章標題旁，標註了“骨肉相殘的故事”；在“公弗許”的“弗”字下標註了“絕對不”（我跟他們講的是，“弗，不之深也”）；在“虢叔死焉”的“焉”字下標註了“在這裡”（我跟他們講的是，“焉，兼詞，於之，於此，於是”）；在“使居之”下，標註了“使（之）居（於）之”（我跟他們講的是，“理解或直譯時，要自動補上省略的部分”）。

上述這些，發生在我正式跟他們詳細解釋文字的意思之前。如果後面對原文進行了一字一句不放過每一個字的解釋，我相信，小小孩是能夠完全理解文字本身的意思的，這和我之前的判斷有所出入。我之前一直認為，至少要到七年級，孩子才大致能讀《古文觀止》。

總結起來，小小孩（小學中高年級）和大孩子（七年級及以上）在讀《古文觀止》時，各有優劣。小小孩的優點是，其一，小學階段功課還不太緊，時間充裕，古文觀止的學習可以徐徐展開；其二，更容易記住。缺點是，其一，領悟能力上自然不如大孩子；其二，要用他們聽得懂的語言來講，要有更多的趣味性，要儘可能少的功利心，即只管往前讀，不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