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6鄂東的半年節，別樣鄉愁的節日味道，隨著一代人老了遠去

文/溫暖的葉楠大叔

導讀

2022年7月4日，陰曆6月初6，是鄂東的半年節，在目不能及的山水裡，歲月深處藏有不一樣的節日味道。

那時候繁衍在——大別山餘脈山山水水裡的鄂東數縣兒女，半年節是他們共同的節日。

在6月初6這一天裡，要曬衣服、被子，要吃魚肉，當年要結婚的女婿，6月初6這天要上女方家“請示”，禮節不到、女兒今年不出嫁；出嫁的女兒這一天也要回孃家，給父母送上一塊豬肉……

蘇軾名言：“夜來幽夢忽還鄉。”

出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葉楠大叔，回望歲月深處的少兒時光，那山那水那人，在那逝去的半年節裡，那些不一樣的節日故事裡，最難忘的是那五顏六色的河魚，還有荷花家的五花肉……

夢境裡總是鮮活如初、撲面而來。

河裡的魚兒是半年節當家的“葷菜”

鄂東的山山嶺嶺間，有多少小河溪流，沒人能數得清。

兒時的我們每到夏天就整天泡在水裡，那時候的小河水清魚蝦多——

紅綠相間的花翅魚，長大後我知道了，那是學名馬口魚中的一種；黑白條紋的麻魚和石斑魚，在今天的名字是溪石斑魚；還有發出嗡嗡聲的黃辣丁魚，魚翅裡藏著毒針的鬍子魚，水草裡的河蝦、泥鰍、刀鰍魚……

河裡的魚兒，不只給鄂東山村少兒帶來了多少歡樂的時光，那時候更有小小男兒，能讓家人吃上魚的傲嬌。

在很難有豬肉吃的那時候，為了在半年節中午的飯桌上、有一碗葷菜，我們一群小夥伴，在每年的端午節後，就計劃著6月初6飯桌上有滿滿的一碗小河魚。

天氣晴好時，我們通力合作在早已選好的一處深潭裡，堵住或分流來水，邊疏通、邊人力排掉深潭的存水，竭澤而漁被我們靈活運用，有時候深潭的水位實在降不下去了，我們也會用藥魚花、石灰水，讓藏在深潭石洞裡的魚兒，如同醉酒了一樣游出來，任我們盡興而抓。

有時候天公不作美下雨了，面對易漲的山溪水，我們也會用野竹竿、配上縫衣針彎成的魚鉤、繫上縫衣線釣魚，搶食的馬口魚、溪石斑、黃辣丁、鬍子魚，一次又一次拉彎了我們的釣魚竿。

那時候的半年節，我們一幫男孩子，總會讓飯桌上有一碗或兩碗河魚。

鄂東大別山的小河魚，無論是醃後幹煎，還是新鮮煎或辣椒炒，或者是燒豆腐……都是故鄉永遠的美味。

住在垸東頭同齡的荷花，愛吃河魚不會抓魚，我總會偷偷給她家送上一些小河魚，難忘那一年半年節，我還在她家吃上了紅燒肉。

那年半年節在荷花家吃上了紅燒肉

那年半年節，荷花的三姐桂花要出嫁，她三姐夫在6月初6這天上荷花家——

請示。

（鄂東習俗：女孩子出嫁當年的6月初6，女婿和家長當年要上女方門，帶上貴重禮物，商量男婚女嫁事宜。）

那個半年節的中午，荷花家要辦一桌酒席，陪客的鄉鄰中——竟然有我這個小小的少年，荷花媽說“你就代表桂花的弟弟輩吧。”

滿心歡喜的我，穿上乾淨的衣服，羞澀地在八仙桌下方角落上坐著，那桌酒席上有河魚、有黃花、有蛋絲、有豆油皮等等，而我記得最深的是一大碗紅燒肉，那時候除了過年，平時即使是端午節和中秋節也吃不上豬肉。

吃飯過程中荷花爸爸給我夾過兩次紅燒肉，他說“年年吃你抓的魚哈。”

望著面紅耳赤的我，荷花偷偷笑了。

那天中午的酒席上，荷花三姐桂花定在冬月初八出嫁，陪客的鄉鄰每人分到了：一包紅糖和一把蒲扇。

那個半年節的晚上，山風吹來了涼爽，彎彎的月亮在雲片間忽隱忽現，那夜的夢裡：多年後我在半年節去荷花家

“請示”了。

寫在後面：隨著一代人老了，故鄉往後還有人記得6月初6半年節嗎？

鄂東小河流水悠悠，在一個個流去的日子裡，葉楠大叔這代人到了相互問安老去的時候。

故鄉的兒時夥伴，早已天南地北在他鄉，在這個半年節裡，他們可曾和我一樣，想起兒時6月初6的半年節？極目遠眺夢裡鄂東山山水水的故鄉？

遠古的韋莊說：“鄉書不可寄，秋雁又南迴。”

那時候不懂，在這個半年節裡，隨我離開鄂東山村20多年、已是耄耋之年的老媽喃喃自語：“今天是半年節。”

荷花在西南早是他鄉人，或許她早忘了那年半年節，三姐桂花的請示酒席。

我給荷花媽媽拔通了電話，如同山風裡悠悠傳來的聲音：“那個？怎麼今天打電話了？”

失落從心頭升起，我對著手機喊道：“二媽，今天是半年節呀！”

不等她回話，我又接著說：“你和我媽說吧。”

兩個老人在電話裡，細數當年鄂東山村的半年節……

半個多小時後，老媽又一次對我說：“屋裡現在不興半年節請示了。”（屋裡，鄂東土話，意為老家村裡。）

怎麼和我的媽說呢，女兒出嫁不

“請示”已經多年了。

老媽難言明日安好否，我這代人在這個半年節裡，也只能感嘆：秋雁又來回，鄉書不可寄。

（本文中圖片、含文字截圖，部分來自網路侵權聯絡刪除。）

文/結

感謝閱讀，感恩遇見，溫暖的葉楠大叔，相信文字會傳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