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保衛戰：袁崇煥人生的最後一戰

其實就明朝來說，被蒙古或者女真勢力一口氣打到北京城下也不是什麼太令人吃驚的事情，明朝建立不到100年之後的正統十四年便有一次，嘉靖二十九年又有一次，畢竟明朝北部的這座都城距離明朝邊境有多近，那是看看地圖就能知道的事兒。更何況是在女真邊患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的天啟崇禎年間。

明軍騎兵。

但是有一句老話叫作“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便葬身虎腹，也就是所謂的權力越大，要負的責任也就越大，很明顯袁崇煥這種愣頭青似的人物是永遠不懂得這個道理的，為拱衛京師重鎮之最高軍事長官，不僅為所欲為，招呼不打就殺了一個地方大員，而且還讓敵人一口氣打到了皇帝陛下的眼皮底下，不管袁崇煥此時的腦子裡想的究竟是啥，北京保衛戰就註定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後一戰了，所以我們要討論袁崇煥之死，就一定要從這場戰役開始，今天就把北京保衛戰的大致過程敘述一下，當然了由於篇幅原因，北京保衛戰之前明清兩軍在關內的圍追堵截不包括在此，那是以後文章的內容。

清軍。

明軍騎兵。

其實《滿文老檔》中對於北京攻防戰的記載還是比較少的。這場北京攻防戰主要可以分為三個戰場：德勝門、廣渠門、永定門。其中德勝門之戰和廣渠門之戰幾乎是同時爆發的，都是在十一月末，而永定門之戰則是在這一年也就是崇禎二年的十二月十六日爆發的，皇太極又殺了一個回馬槍。

明朝京軍

先看一下《滿文老檔》中有關德勝門之戰的記載“

十一月二十日，大軍起行，汗營於北京城北土城關東隅，兩翼兵沿東北隅立營。哨兵來告，瞭見明兵集德勝門等語。汗隊率右翼諸貝勒，領白旗護軍及蒙古兵前進。”

身穿藍色布面甲的清軍。

“又告瞭見東南隅有明兵集結。隊遣愛巴里、索尼、白格依傳令。左翼貝勒莽古爾泰、臺吉阿巴泰、臺吉阿濟格、墨爾根戴青、額爾克楚虎爾、臺吉豪格率白旗護軍及蒙古兵前進。遣人察實集德勝門之兵，乃是大同總兵官滿桂、宣府總兵官侯世祿軍。”

明軍。

汗曰：“令我炮手近前發炮火。俟敵官炮畢，蒙古兵及紅旗護軍由西面進擊，黃旗護軍，由側面衝入。”於是，按所授方略，兩路進擊之，填擁於狹隘處，盡殲之。其遁出者，汗復遣御前兵，盡斬之。左翼諸貝勒所攻之兵，乃是寧遠都堂袁崇煥、錦州總兵官祖大壽軍。貝勒莽古爾泰，分兵為三隊，臺吉阿巴泰、臺吉阿濟格及墨爾根戴青、臺吉豪格率兵前進追殺，時明伏兵四起，前進之四貝勒兵，即行友擊追殺。貝勒莽古爾泰、額爾克楚虎爾及隨行軍士、屢敗明潰卒來犯。巴克什烏訥格、額駙蘇納，率蒙古兵擊敗另外三隊兵

”其實這裡也包含了廣渠門之戰的內容，因為莽古爾泰、額爾克楚虎爾（即順治年間的豫親王多鐸）作戰地點就在廣渠門。縱觀《滿檔》在這裡的記載，似乎後金軍在德勝門和廣渠門的勝利是十分輕鬆的，袁崇煥、侯世祿、滿桂、祖大壽的軍隊被輕而易舉地擊敗，被“

盡斬之

”，但是以常理分析的話：既然你如此輕鬆地獲得了勝利，那你幹嘛要走呢？

明軍。

而永定門之戰的結果則慘烈多了“

北京城永定門南二里外，有滿桂、黑雲龍及麻登雲、孫祖壽四總兵官領馬步兵四萬、結柵木、四面排列槍炮十重等語。我兵不可憚勞我等十旗行營兵列陣，呼喊齊進。陣斬明總兵官滿桂、孫祖壽、副將、參將、遊擊三十餘人等，千總、把總無數。生擒總兵官黑雲龍、麻登雲及參將一人。明兵發槍炮如雨雪，我軍進擊無一死者，豈非天佑乎？

”四萬多明軍被擊潰，滿桂、孫祖壽等軍官30餘人陣亡，麻登雲、黑雲龍等四人被俘。麻、黑二人在北京保衛戰結束之後找機會逃回了明朝，此戰發生在袁崇煥被崇禎皇帝下令逮捕之後。

清軍。

《大清太祖文皇帝實錄》對於明金之間德勝門、廣渠門兩仗的記錄相比於滿文老檔而言更為詳細。進攻德勝門的後金軍是由皇太極親自帶隊，其將領有大貝勒代善、努爾哈赤之侄貝勒勒爾哈朗、代善之長子嶽託、努爾哈赤長孫杜度、代善第三子薩哈廉，帶領的是鑲白旗護軍以及蒙古八旗軍，主要對抗的是大同總兵滿桂以及宣府總兵侯世祿，滿桂侯世祿二人合計有官兵一萬餘人，進攻廣渠門的後金軍將領有愛巴禮、索尼、白格、皇太極之弟莽古爾泰、貝勒阿巴泰、阿濟格、多爾袞、多鐸、豪格，主要對抗的是袁崇煥、祖大壽的兩萬多人，後金軍兩個戰場的總兵力在三萬餘人左右，和明軍大致相等。

後金軍衝擊明軍。

德勝門之戰最終的結果和《滿文老檔》中記載的差不多，都是“

上立德勝門外。審視虛實。諭火器營兵。前進發炮火。又諭蒙古兵。及護軍等。俟敵發炮後。蒙古兵、及紅旗護軍。由西面徑進。正黃旗護軍。從旁衝入。於是兩路進兵攻擊。追至隘口。掩殺之。有遁出者。 上覆遣御前兵追擊之

”但實際上根據《八旗通志》的記載

“太宗文皇帝統大兵徵明，楊古利率擺牙喇兵敗總兵滿桂兵於明都城之北，我炮手陷敵伏中，復率親軍十餘人潰其圍，悉出之

”連後金軍炮兵都遭到了明軍的包圍，可見德勝門後金軍的狀態絕對不會像《滿文老檔》以及《清太宗實錄》中描繪得這樣輕鬆。

鐵火炮。

明方史料《崇禎實錄》記載“

庚子清兵大至，侯世祿滿桂俱屯兵德勝門，世祿退避，桂獨戰城上發大炮誤傷桂兵殆盡，桂負創臥關將軍廟

”《明史滿桂列傳》記載“

桂率五千騎入衛，次順義，與宣府總兵侯世祿俱戰敗，遂趨都城。帝遣官慰勞，犒萬金，令與世祿俱屯德勝門。無何，合戰，世祿兵潰，桂獨前鬥。城上發大炮佐之，誤傷桂軍，桂亦負傷，令入休甕城”

由明史和明實錄的記載可知明朝一方在德勝門的戰況：侯世祿的5000大同兵迅速崩潰，滿桂軍和後金軍殊死搏鬥，城上的明軍炮兵發炮援助之，因為後金軍和明軍此時處於膠著狀態，結果一炮撂倒了滿桂，滿桂的部下也被自己的火炮轟沒了不少人，而後金軍此時也是死傷甚多，無力繼續進攻，於是只得“

稍卻

”。

城頭上的明軍火炮。

至於廣渠門之戰的情形，清實錄記載得遠比滿文老檔詳細得多，後金在此戰參戰的只有蒙古軍和八旗護軍2000餘人。後金軍發起衝鋒之時，遭到“

右偏

”明軍伏擊，豪格帶領八旗兵擊敗了明軍的伏兵，追殺直至城壕溝，其餘三貝勒由正面衝入，也追殺至城壕，阿濟格的戰馬被擊斃。正白旗纛額真康古禮“

未至城壕，止於中途

”。時明軍潰敗之卒重整隊形繼續進攻，被貝勒多鐸（時年十六）以及莽古爾泰擊敗。而在離城稍遠的樹林之中還有明兵，後金蒙古軍往擊之，結果額駙恩格德爾、貝勒巴克、率扎魯特、喀爾喀部落諸貝勒兵“

不俟整隊徐行，驟馬而進”

結果被明軍擊敗，扎魯特部的貝勒馬尼、色本參戰之後，才把明軍擊敗。雖然清方史料無一例外都記載了擊敗明軍，但是戰後阿巴泰卻險些遭到削去爵位的處理，主要是因為阿巴泰違令從中軍出兵，沒有同豪格合兵，而明方史料記載，後金軍遭到擊退，慌亂的騎兵落入護城河中淹死者甚多“

我兵亦倍奮砍殺，遊擊劉應國，羅景榮，千總竇浚等，直追賊至運河邊。賊忙迫擁渡，冰陷，淹沒者無數

”。皇太極在廣渠門之戰後，又命人衝擊左安門，但是再遭袁崇煥軍迎頭痛擊，無功而返。

明軍。

關於安定門之戰《山中聞見錄》記載“

丙寅十六，滿桂合四營進戰，炮擊殺者千餘，皆我降民之剃髮者。建人退師十里，桂等逐之，又退十里。建人潛師夜 進，劫祖壽營，斫擊殆盡，桂等始覺，倉卒起格鬥。建人已遣人潛入我軍縱火，火器焚，煙蔽天，各營大亂相蹈藉，三營悉陷。滿桂、祖壽、登雲皆死，雲龍被擒

”孫祖壽只有密雲兵3000人，麻登雲、黑雲龍只有遼兵2000人，滿桂殘部怕是已經不滿5000人，除此之外還有馬世龍的8000京軍助戰，總數只有不到兩萬人。安定門之戰後，後金軍撤離北京，北京保衛戰至此結束。後金軍未能進入北京，但也並未就此撤出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