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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她怕他,可到頭來發現自己竟然是愛他的

  • 由 讀點情感 發表于 棋牌
  • 2022-11-04
簡介阮週週看到他就小鹿亂撞,一邊老四迎上去,懶洋洋打了個招呼,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樂劭容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又走了

酒吧甩手打崩

故事:她怕他,可到頭來發現自己竟然是愛他的

1.流年不利

阮週週遇到樂劭容算是流年不利。

她在酒吧打工,說好只調酒,架不住工資低她又缺錢,老闆慫恿了幾次,攬著她的肩膀指著雅座裡的人說:“瞧見那邊沒有?那個小丫頭,有沒有你三分好看,曉得一晚賺得比你多多少嗎?”

她老老實實搖搖頭,老闆隨手比了個數,一算,恰好是她的三倍。她咋舌,心不在焉地調了杯酒推出去,老闆看有戲,笑眯眯說:“也不要你做什麼,陪客人喝個酒,推銷出去的三七分,大庭廣眾,又能出什麼事。”

要不怎麼說是流年不利呢。

大家都賣酒,偏她這裡出了事,要說也沒什麼大不了,她伺候的那個雅間裡,一群小姑娘花團錦簇,鶯鶯燕燕也顯不出她。大家各司其職,她就一門心思倒酒,旁邊有人笑了一聲說:“開了這麼多,喝不完怎麼辦?”

她常在江邊走,對這種人越搭理越來勁,於是只細聲細氣說:“您不喜歡,我就不開了。”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那人嗤之以鼻,懶洋洋說,“這樣,開的裡面任選,你喝多少,我付多少。”

阮週週挑的都是名酒,號稱液體黃金,他們這些紈絝不放在眼裡,她卻一瓶都買不起。踢上鐵板,她心底有點亂,咬咬牙拎起一瓶軒尼詩,悶頭往下喝。

說起來她酒量還好,一瓶下來竟然只是眼睛亮了三分,她是所謂的丹鳳眼,眼尾斜飛,又豔又端麗,找事兒的紈絝給她鼓了鼓掌,計數說:“一瓶了。”

“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一回吧。”

她懇求,可那人不為所動,壞笑著看她,這一回是真的躲不過去,她手又往酒瓶那裡伸,卻有個人低聲說:“老四,別鬧了。”

這一聲算是給她解了圍,被叫老四的嘖了一聲,只擺擺手讓她趕緊走,她小聲道了謝,離開前忍不住一回頭,就看到原來角落裡一直坐著個人,戴一塊百達翠麗,指間夾著根菸,沒有點,像是很有紳士風度。

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抬眼看來,那一道深深的眼皮向眼尾劃去,散開一點紋路,彷彿魚尾,又優雅又從容。

“還不走?!”

老四猛地叫道,她嚇一跳,眼瞪得圓滾滾的,顯出幾分天真的茫然,小兔子一樣地沒入了人群裡。

日後樂劭容提起來,形容她是動若脫兔,可她苦思冥想,怎麼也想不出自己當時是什麼樣子。

那天之後她就不肯再去陪酒,老老實實縮在吧檯後調一些不知所云的血腥瑪麗、長島冰茶。這家酒吧建在富人區,每晚從者如雲,她穿白襯衫,扎馬尾辮,清水芙蓉一張臉,倒是很格格不入。

卻是沒料到,會再見到樂劭容。

他照舊戴那塊百達翠麗,亞麻襯衫解開一粒釦子,禁慾又性感。阮週週拿這樣的男人沒法子,一邊偷偷看他,一邊隨手拿了薄荷酒往新加坡司令裡摻。眼看著他越走越近,竟然是直直對著她而來。

“要喝點什麼?”

到底是她故作淡定,裝漫不經心,他卻只是道:“新加坡司令不加薄荷酒。”

她啊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放下酒杯。他倒笑了,問她說:“有空嗎?”

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被動而無措,當他帶著她走到後面的包廂,才記起來問一句:“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你進去以後什麼都不要問,老四他流鼻血,你替他止一止,再勸他少喝點酒。”他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卷鈔票,遞給她說,“他脾氣不大好,你多擔待。”

阮週週“哦”了一聲,心底竟然有些失望,卻還是接過了錢。她很市儈,又非常缺錢,送來的怎麼會不要?許多年後她回想這一刻,忽然明白樂劭容對她的印象,大概就是在這最初的時候,便已經定下。

2.驚鴻一瞥

阮週週走進包廂時嚇了一跳。

裡面沒開大燈,亂七八糟的鐳射光把房間掃得烏煙瘴氣。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酒瓶,老四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還把酒往嘴裡灌。

聽到聲音,他猛地抬起眼,很兇狠地望著她,阮週週心跳得飛起來,強作鎮靜走過去,小聲說:“樂先生讓我來,替您止血。”

“滾開。”

老四其實有張好相貌,和樂劭容有幾分相似,可他總是凶神惡煞。阮週週不理他,坐在他身邊拽住他的手拉開。他一揚眉頭似乎要發怒,可阮週週捏住他的下頜,很麻利地往上一頂,他就身不由己地抬起了頭。

“您鼻血流這麼久,不頭暈啊。”

她溫聲細語,有股一本正經的可愛,老四頓了頓,忘了發怒,看著她冷笑:“二哥給了你多少錢?”

“我沒數,夠買我的時間了。”她這麼老實,他反而沒話說,嘖了一聲索性去喝酒,可她又把酒瓶拽走,“樂先生還讓我勸您別喝酒。”

老四看她,從頭到尾打量,問她說:“你是不是要錢不要命?”

“都想要。”她說,“可我拿了錢,就得做事。”

這樣認死理的人,能拿她怎麼辦?

老四不打女人,眼不見為淨地閉目養神,她在一邊不知道幹什麼。他忽然臉上一涼,下意識拽住她的手,這才發現她手裡拿著片溼巾,正在替他擦剛剛流下來的鼻血。

“離我遠點,老老實實待一會兒就給我滾出去。”

他說著甩開她,她揉了揉被握得通紅的手腕,小聲說:“都快成花臉貓了。”

她有時候畏畏縮縮,有時候卻又膽大包天。一小時後她站起身,和他打個招呼說:“我先走了,你可別再喝酒了。”

他“嗯”一聲,問她:“你時間到了?”

“再不走趕不上末班車了。”

老四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阮週週拎著包走出去,轉過拐角,看到樂劭容竟然坐在牆邊抽菸。

他大概等了挺久,菸灰缸裡扔著很多菸頭。她悄悄整了整衣服,這才走過去。他抬起頭,看到是她笑了笑:“他怎麼樣了?”

“這一個小時一瓶酒都沒喝。”

樂劭容凝視她,無奈道:“他又讓你喝酒了。”

他是肯定句,她也沒想騙他,點點頭說:“他說開啟的酒不能浪費,要麼他喝,要麼我喝。”

“胡鬧。”

他語調裡還是很縱容,阮週週能看出他很寵老四,他不知想什麼走了神,她就在一邊耐心等,半晌他回過神,掐滅了煙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阮週週心下高興,卻又裝模作樣地推辭一下,這才跟在他身後往停車場走。出門時她回了一下頭,看到老四不知什麼時候從包廂裡走了出來,正站在大廳裡望著他們。

水晶吊燈投下紛亂的影,他半眯著眼,忽然低下頭點燃一支香菸。他眉骨高,籠得一雙眼格外深邃,阮週週沒看仔細,樂劭容就開著車來,她上了車,心裡還在胡思亂想,不知道老四出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3.愛是不為人知的快樂

阮週週學的是服裝設計。

這是個特別燒錢的專業,天才都是踏著一沓沓的鈔票歷練出來的。她不是天才,更倒黴的是,連錢都沒多少。

上班時老闆打趣她,說她是眼袋垂到了胸上,她面不改色一笑,聳肩說:“明明都掉到肚子上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她也笑,露出修長的脖頸,沒心沒肺的樣子。低下頭忽然一怔,有些訕訕地同和她對視的樂劭容打個招呼說:“樂先生,喝點什麼?”

“一杯薄荷水。”

他這樣的客人論理說,是不受歡迎的。一杯薄荷水才幾個錢?可阮週週高高興興地推過去後,又賴在他面前,把別的調酒師都給擠走了。

他眼裡有點笑,呷了一口,阮週週看他一個人來,臉皮很厚的同他搭訕,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竟然說得挺開心。到底他還是走了,她有些悵然地望著他的背影。同事推她一下,揶揄道:“喜歡?喜歡就去追呀。”

她不想說話的時候就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喜歡是多麼私人的事,幹嘛要所有人知道?可她就是喜歡他,喜歡他長得那樣好看,竟然還會為她解圍。

小姑娘的喜歡呀,反覆無常,卻又最是深情。

有客人走進來時抱怨說,怎麼忽然下了雨。她猶豫一下,弓著身子從吧檯後面溜走。出了門,他果然還站在外面,西裝配長風衣,該送他一條圍巾,就像是許文強……

她含糊地想著,他聞聲轉過頭來,薑黃色的燈光下,側臉竟然比之前還要好看——

真是不得了了,阮週週下意識後退一步,擔心自己心跳得太快了。他點了點頭,問她:“怎麼了?”

“下雨了……”她吶吶道,“我來給你送傘……”

話沒說完就曉得自己犯蠢,他怎麼可能沒開車來。果然一輛邁巴赫停在他們身邊,開得快,水花四濺。樂劭容將她擋在身後,車窗降下來,老四那張總不開心的臉露出來,掃他們一眼,卻又在她臉上格外停頓了一下。

她看到老四就犯怵,往樂劭容身後縮。樂劭容像是笑了一聲,放開她說:“下班了嗎?”

“啊?”

“這麼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我們送你。”

“二哥——”卻是老四拖長調子反駁說,“又不順路,送她幹什麼?”

樂劭容對他從來是縱容的,已經替阮週週開啟車門。她躊躇一下,還是上了車。車上不知用的什麼香水,味道又淡又涼,卻非常好聞。

她縮手縮腳坐在後座,抬起眼,還不小心和老四在後車鏡裡四目相對。老四皺了皺眉就垂下眼,她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就聽到他放了首歌。

是首老歌,列儂的搖滾樂,在這安靜的夜晚濃酣至極,一路招搖著要衝向天空的盡頭。下車時老四沒動,樂劭容叮囑他說:“在這兒等著。”

他不情願地“嗯”了一聲,樂劭容這才下車。外面還在下雨,地上積著水潭,路燈下月光似的。她那把傘被他舉過來籠在頭頂,像是小小一片雲。兩個人並肩往前走,她忍不住說話,像是不說心就要跳出來,他有耐心地聽著,忽然問她:“你說你四點下班?”

“……我有說嗎?”

她說漏了嘴,訕訕地停下,他卻又說:“現在才十二點。”

“我翹班了……”說到一半,她眨眨眼,唇角垂了下去,“完蛋了,我忽然想起來,這把傘是老闆的,我偷偷拿走,他要淋雨回去了。”

他們已經走到了巷子深處,路燈壞了,螢火蟲一樣微弱。她偷偷看他,發現他竟然笑了起來。她實在沒見過比樂劭容更適合笑的男人,她有些失神,他卻已經把傘塞到了她手裡:“把這份工作辭了吧,下班太遲,不適合你。”

4.亂亂心

其實阮週週也不想幹這份活兒。

她思前想後,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老闆說,老闆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說:“不幹可以,你生活費有著落了?”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阮週週敗走,繼續上夜班。大概真是諸事不順,平常的一條小路,也能讓她遇到劫匪。倒是沒怎麼受傷,她老老實實奉上錢包,劫匪便匆匆離去。是她擔驚受怕,跑走時扭到了腳。

她的腳踝腫得像饅頭,蹲在路邊動都動不了,還是路過的好心鄰居攙著她上了出租。老闆來看她時拎了個果籃,嘖嘖稱奇:“沒見過你這麼笨的,這要是喪屍圍城,你不早就被攻陷了。”

她也覺得自己笨,抿著嘴不說話,老闆丟給她張卡,輕飄飄說:“替你預支了三個月工資,你被解僱了。”

老闆嘴硬心軟,明明是擔心她上夜班出事兒,還要說得這麼壞。阮週週一面感動,一面又有些茫然。這樣的工作,工資已經是她能找到最高的了。下個月學校有展覽,她又要買一大堆的原材料。

想一想頭就大,阮週週上好藥偷偷溜出去買雪糕吃。剛剛八點,正是一座城市最忙碌的時候,她倚在落地窗邊,一邊舔奶油,一邊拿著手機刷招聘啟事。外面有個影子掠過去,卻又慢慢地退回來,敲了敲窗戶,她抬起頭,手一抖雪糕就掉了下去。

老四就站在外面,手插在口袋裡,歪著頭看她。她手忙腳亂地拿紙擦身上的雪糕,反而弄得一手奶油。大概笨得太離譜,老四頓了頓,竟然大步走了進來。

他總有股天下第一的風範,也不問她,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阮週週虛弱地打個招呼,他看了看她的腳,問她:“怎麼了?”

“扭到了。”

“廢話。問你怎麼扭的。”

她在心裡把他打了一百遍,卻還是慫慫地老實回答。聽完,他眉峰挑得很高,嘲笑說:“挺有水平的。”

“什麼?”

“我說你笨到這個份兒上,挺有水平的。”

他嘴巴壞,長得再好在她眼裡也非常欠揍。她弱弱地“嗯”了一聲,小聲道:“我要回去了。”

老四不作聲,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她從他身邊蹦過去,卻被他一把夾在手肘裡,輕輕鬆鬆地拎了起來。阮週週嚇了一跳,剛要叫,他低下頭,冷冷看她一眼說:“閉嘴。”

阮週週過去沒見過他這樣的人,竟然真被他嚇得閉上了嘴。一路上人人注目,她嫌丟人,把臉埋起來,他卻無所謂,把她丟上車揚長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

“帶你去面試。”

“……面試什麼?”

他又不說話了,隨手放歌。這次是鄧麗君,所謂的靡靡之音。阮週週快被他憋死,恨自己不敢放肆,只好任由他把車開到市中心。

這個時間市中心堵得水洩不通,他卻不緊不慢,壓著離合,把車速降到最低往前挪。後面的喇叭聲響得震天,阮週週看群情激奮,問他:“被撞了怎麼辦?”

“不會。”他很簡潔說,“他們賠不起。”

他開的布加迪威龍,蹭掉了漆也要運回歐洲去補。阮週週仇富,想要打破他資產階級的醜惡嘴臉,可他忽然一踩油門,阮週週頭撞在椅背上,舌尖被自己咬破。

到了地方,他自顧自下車,等她蹦下去,只能看到他的身影。他腿長,一步頂人家幾步,阮週週眼看著他上了電梯,卻又伸出手來,擋住電梯的門,不耐煩說:“快點。”

兩人沉默地上升,下了電梯他又嫌她慢,拎著她的後領拽著走。阮週週簡直被他折磨瘋,被他一把推進房間時竟然鬆了口氣。

房間裡坐著幾個人,似乎在進行最後的面試。面試官看到老四,連忙走過來說:“四少,您怎麼來了?”

“你們面試到哪了?”

“這三個人裡面選最後的。”

老四“嗯”了一聲,忽然把她推到面試官懷裡:“不用選了,就她了。”

這樣的加塞手法實在簡單粗暴,面試官擦汗,卻又不敢忤逆,只好說:“麻煩您稍等,我去請示樂先生。”

搬出樂劭容,他總算沒話說,就臭著臉站在那裡。面試的三個人看過來,阮週週生出一股走後門的尷尬。

過了一會兒,面試官陪著樂劭容走了過來。他大概在忙,沒穿外套,襯衣上戴著珍珠袖口。阮週週看到他就小鹿亂撞,一邊老四迎上去,懶洋洋打了個招呼,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樂劭容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便又走了。

她看著老四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膀說:“別看了。”

“啊?”

“你歸我了。”

5.好夢如昨

稀裡糊塗地簽了合同,阮週週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給老四當保姆的。

老四年方二十多歲,竟然是國外留學歸來,若是不看橫眉冷對的神情,倒也是位青年才俊。

這樣的年紀還要保姆,阮週週忍不住打量他。他一皺眉,抬手敲了她一下,她吃痛捂住額頭,不高興說:“幹什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慢條斯理說著,把煙掐滅,“要不是我看你比那些蠢貨順眼點,你以為會輪到你?”

說起來報酬倒真是豐厚,一個月拿到手裡的錢,比酒吧幾乎翻了一番。

無功不受祿,阮週週總怕老四會兇性大發揍她找樂子,膽戰心驚了許久,很驚訝地發現他竟然很好伺候。

他不挑食,一日三餐都有專業的營養師來搭配,她要做的就是把盤子端上桌。房間有家政打掃,連那條德牧也有專業的遛狗員負責。

她越發心驚膽戰,這個保姆當得實在無用。還是老四看她抓耳撓腮,沒好氣說:“這麼無聊,你去把我的書房收拾了。”

“你還有書房?!”

他被她的口氣氣得忍無可忍:“是不是沒想到,我認字的。”

她賠笑,一瘸一拐地去走廊盡頭的房間。房間格外大,兩層打通,書架頂到天花板。她生出目眩神迷之感,隨手抽了本書坐在地上看。

她學藝術,成績很優秀,讀得懂艱深的英文原本。門又被推開,老四拿腳碰碰她的腿說:“讓你打掃,你就在這兒偷懶?”

她這才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把書往書架裡塞。她個子小,書架又高,老四看她姿勢實在艱難,為了省事兒,握住她的手直接將那本書塞了回去。

窗外的夕陽透過縐紗的簾透了進來,映在他的面孔上,描繪出一圈金邊。她整個人被他圈在胸前,聽到他懶洋洋問:“還想看什麼?”

“不看了……我還沒打掃完呢。”

“這裡每天都有專人打掃,我就是給你找件事做。”他說著,低下頭,下頜正好壓在她的肩上,“看你每天驚弓之鳥似的,這麼怕我?”

“不怕……”

“真的?”

他意味深長一笑,抽出本畫冊丟給她。她手忙腳亂接住,沒顧上看先紅了臉。他倒瀟灑離去,她這才低下頭,看到那本找了許久的日本不知名畫手的畫集,心底有些不切實際的猜測。

“你說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對我好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給他移植器官?”

咖啡店裡她小心翼翼猜測,閨蜜笑得差點翻過去,還要追著八卦:“你說他帥,有多帥?”

她隨口說個當紅男星的名字,閨蜜不信,鬧著要看照片。她哪裡敢拍老四的玉照,兩人正打鬧,閨蜜忽然停下,痴痴道:“好帥呀——”

“你怎麼這樣花痴?”

她說著也看了一眼,卻嚇得一哆嗦,老四正從門外走進來,戴著墨鏡,長腿細腰,倒真是當得起玉樹臨風。

阮週週剛想往桌子下面藏,他卻大步走過來,頭也不低說:“走吧。”

“幹嘛……今天我休假……”

她虛弱地抗議,可他一摘墨鏡,兩道劍眉皺得特別好看。她膽子小,不情不願被他拖走,回頭看到閨蜜還在犯花痴。

被丟上車,她才來得及問:“又帶我去哪?”

“二哥今天回國,去給他接風。”

“他回來,帶我去做什麼?”

他倒撥冗看了她一眼,有些諷刺地挑起唇角:“那是我搞錯了,你不喜歡他。”

她差點被口水嗆死,咳得眼圈都紅了,喏喏地說不出話來,最後小聲問:“你怎麼知道?”

“我又沒瞎。”

他說完不再理她,任她縮在那裡百爪撓心。下了車他忽然拽住她,阮週週不明就裡,聽到他漫不經心地說:“抬頭。”

她條件反射抬起頭,看到他伸出手,專心地替她整理頸子裡系的圍巾。他的手指修長清雋,帶一點淡淡的古龍水味。阮週週眼睛不敢亂看,他低垂著眉眼,像是在幹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其實也只是不到一分鐘的事。他收回手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摸了摸那條絲巾,一時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湧了上來。

6.越走越遠

那天樂劭容看到她時有些驚訝,可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晚上吃完飯,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四一把推進了樂劭容懷裡。

“我還有約,你送她回去吧。”

他說完,自顧自開車走了。樂劭容送她回去,一路上兩人東拉西扯,樂劭容問她:“老四有難為你嗎?”

“沒有,四少脾氣挺好的。”

他笑起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脾氣挺好。”

她被他笑得有些羞怯,把車窗搖了下去。夜風涼絲絲的,吹得她一頭如雲的發掃在臉上,是種不加修飾的美。樂劭容看她走了神,還是她咬住唇說:“綠燈了。”

綠燈早就亮了,車裡氣氛忽然就變了。下車時他也跟著下來,她不要他送,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他還站在那裡,目光溫柔地看著她。枝頭的楊絮紛紛,像是下雪,她想到小時候看《上海灘》,許文強撐著傘和馮程程在雪裡走著。

他多像夢裡會有的那個人……

她頓住步子,他已經走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說:“週週。”

再多的話也不需要了,阮週週小聲地“嗯”了一聲,他又叫她:“週週。”

那一夜她睡得不踏實,翻來覆去。一會兒夢到樂劭容站在雪地裡,戴著頂高禮帽,可轉過頭,卻是老四那張不耐煩的臉。

睡醒就遲了,她慌張地出門,到了地方才發現穿錯了襪子。老四看她一隻黃色一隻灰色的船襪,問她:“昨晚沒睡好啊?”

她紅了臉,沒好氣說:“你想到哪去了!”

“是你想到哪去了。”他嘖道,“現在的小姑娘。”

他說完,似笑非笑看她。她忽然生了氣,一甩手去了廚房,叮叮噹噹的不知道搗鼓什麼。老四看了會兒報紙,到底走到廚房,她正在煮奶茶,上好的正山小種,往煮沸的牛奶裡扔。

真是能糟蹋東西,老四看她,她面頰通紅,眼睫又長又翹,天生的俏麗。聽到聲音,她也不轉頭,撒了一大把糖進去。

“生的哪門子氣?不謝謝我這個媒人嗎。”

“你……”她猶豫一下,問道,“為什麼要撮合我和樂先生呀?”

“真話還是假話?”她不說話,就瞪著他,他只是說,“撮合你們不好嗎?”

“你這人,問你你就說嘛!”

“你也曉得,我們倆不是親兄弟。”他坐在桌邊,隨手剝了個橘子,“老爺子情史就是一筆亂賬,我認祖歸宗的時候,他已經十六歲了。那時我還小,以為他是什麼妖魔,怕得不行。可他護著我,幫著我,讓所有人叫我四少……”

橘子青澀的味道瀰漫,他抬眼看她,難得溫和道:“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說出來你別不高興,你長得,特別像他前女友。”

“那他前女友呢?”

“分開了。”

說來不是不唏噓,再多的愛恨情仇,就在這三個字裡。她呆呆地點點頭,他倒樂了:“你不在意啊?”

“啊?……哦。”她反應過來,“樂先生那樣的人,我怎麼敢在意。”

她這樣的小傻子啊,老四凝視她,在她看來之前移開視線:“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我撮合你們是應該的。”

“謝謝。”

她小聲說,奶香裡,又甜又軟。他把橘子塞到嘴裡,真是酸,可什麼話都不必說,擺擺手,便算是聽到了。

7.秘密與美夢

和樂劭容談戀愛,實在是件再好沒有的事。

他英俊、多金,竟然還聰明且風度翩翩。他就像是每個女孩子最初憧憬過的樣子,是美夢成真才會遇到。

阮週週跟著他,從來沒有生氣這樣的情緒,只要順從地接受驚喜同浪漫就好。老四那邊的保姆她還在做,可老四脾氣怪,有時對她挺友善,有時卻又亂髮火。她同樂劭容抱怨過幾句,樂劭容很溫柔地問她:“不然我跟老四說一聲,給他換個保姆?”

“不用了。”她連忙說,“我就是隨口一說……他還是挺好的。”

“辛苦你了。他從前脾氣很好,可是出了意外以後,就有些執拗了。”

那天她有些魂不守舍,晚上看到老四,忍不住偷偷看他。他在打遊戲,抱著枕頭坐在地毯上,頭髮有些亂,看起來像是還在唸書。螢幕上的最後一條命用光,他頭也不回說:“看什麼?”

她沒說話,端著切好的水果走過去。他打得正激烈,張開嘴示意她。阮週週只好喂他吃,他唇角翹起來一點,好脾氣說:“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沒什麼想問的……”

他忽然停住手,任由操控的小人摔到了地獄裡。窗外下著雨,灰暗的天幕下,他看著她,好看的眼睛就那麼映著她:“你知道了?”

她不說話,像是做錯了事地垂著頭。他想發火,摔了遊戲手柄,卻還是沒捨得對著她大吼。

“你知道了也沒什麼,我這條腿是假的。”

他的腿自然地伸著,除了一直穿著襪子,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她緊緊地盯著他的手,看著他捲起褲腿,露出一截義肢。

“他大概跟你說了,雪崩,我被埋在下面,挖出來的時候只能截肢。”

“……疼嗎?”

她小聲問,他頓了頓,露出個無奈的笑:“早就沒感覺了……你這是要幹什麼?!”

她猛地撲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哇一聲哭了起來。他被她嚇了一跳,措手不及,連推開都忘了,兩個人在地上滾成一團。她緊緊抱著他,一邊哭一邊含糊地不知說什麼。他認真去聽,才曉得她在說:“憑什麼?”

“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是你遇到這種事……”

他心裡有個地方溫柔起來,攬著她笑了:“什麼傻問題。”

她哭得很兇,五官皺成一團。他嘆口氣,低聲說:“都過去了。”

許久,她終於止住哭聲,不好意思地坐起來。他看她一眼,把遊戲手柄丟過去說:“陪我玩一盤,省得你胡思亂想。”

他們兩個並肩坐在地上,他遊戲玩得高明,贏她不費吹灰之力。她耍賴,抓機會晃他的手,眼看著他的人物死了,他說:“瞧你這無賴的樣子。”

她哈哈大笑,兩顆小虎牙露出來。他又走了神,正好和她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空氣裡好像摻進了什麼,又甜又稠。她有些無措地湊過來,兩個人快要碰上的一刻,他卻站起身,狀似無意說:“今天下雨,你早點回去吧。”

8.愛是這樣沉默

阮週週被解僱的時候還有點茫然。

樂劭容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說:“我替你找了個畫廊的工作,工資倒是次要,主要是能讓你多見一些藝術方面的大師。”

這樣的好訊息,她本來該高興,可卻小聲問:“他把我解僱了?那……那他沒有保姆怎麼辦?”

“不用替他擔心。”樂劭容說,“他出事以來,一直沒有要過保姆,這次不知道怎麼了,忽然說要招一個。現在大概又後悔了,才會把你開除了。”

她知道不是這樣,可她又不能說出來。樂劭容是這樣好的人,他完美無缺,誰會不喜歡他?

可她一想到老四……想到他坐在地上,專注地看著螢幕。那光灩在眼底,像是打破了萬花筒,藏著一個深邃曼麗的世界。她被吸引進去,只看著就再也移不開眼。

她說不出話來,低著頭,樂劭容以為她還在為了被解僱傷心,抱住她說:“過幾天是他的生日,帶你去參加好不好?”

她眼睛亮了一下,剛要點頭,聽到他接著說:“到時候,我們父母也在,正好把你介紹給他們。”

樂劭容做事從來乾脆,帶著她去買了衣服,又做好頭髮。她坐在鏡前,聽著他叮囑設計師,給她剪齊劉海,讓她穿櫻粉的裙子。他把她裝扮成另一個人,心滿意足地說:“週週,你真美。”

她美嗎?也許吧,可鏡子裡的,似乎又不是她。樂劭容牽著她的手,領著她和很多人打招呼,人人都知道她是樂先生的女朋友。可她心裡快樂不起來,像是鎖著鐵鏈的鴿子,只能在這咫尺之地打轉。

好容易樂劭容放開她,她匆匆走到露臺。花圃裡玫瑰開得香甜,有個人站在影子裡,垂著頭點一支菸。火光映亮他的側臉,點燃他的眉目如有光芒,她踟躕著慢慢走過去,不敢出聲,可他已經轉過頭來。

老四看到她,頓了一下,挑起唇角說:“來這邊做什麼?”

“裡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她勉強地笑,自己都知道有多僵硬。他卻沒看出來,要抽菸,又立刻掐滅了:“我先進去了。”

她“嗯”了一聲,他往裡走去。兩個人擦肩時,她忽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衣角。她握得很輕,只要往前就能掙開,可他也繫上了鎖鏈,在原地動彈不得。

“為什麼把我解僱了?”

她很委屈地問他,又不肯看他,低著頭大概是哭了。他看著她的側臉,心底翻湧著許多的往事,伸出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我只能這樣做,對我們都好。”

“我不懂……”她哽咽著說,“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然為什麼忽然要僱保姆,又為什麼要選擇我……”

“週週,”他忽然說,“二哥有沒有告訴你,我當初為什麼去滑雪?”

“那個時間其實不適合滑雪,氣溫上升,很容易雪崩。可我偏偏去了,因為我想擺脫一個人。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喜歡我,可我知道,二哥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女人……所以我和她約定,一起滑一次雪,滿足她的願望,她就不能再喜歡我了。”

他說得含糊,可她竟然聽懂了。她忍不住捂住嘴,聽他繼續說著:“怎麼就那樣巧,遇到了雪崩……我沒了腿,她沒了命……二哥沒怪我,可我知道,他一直沒走出來。

直到看到你,週週,你不知道你有多像她,這麼久了,我終於在二哥眼裡看到了光。我真的不能……不能再傷害他了……”

玫瑰的香氣那樣凜冽,濃到了極點,竟是這樣的味道。

她在他懷中怔怔地睜大眼睛,許久,顫抖著問他:“那你喜歡我嗎?”

“週週……”

“你喜歡我。”

他抬起手,捂住她的耳朵,嘴巴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麼。她想要問,可他已經放開她走進了大廳。他被淹沒在燈影裡,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那你喜歡我嗎?”

可他的迴應,只敢那樣悄無聲息地出現。

所有的感情,像是波瀾壯闊,可在夜幕裡,在深海里,也只能漸漸凝固。

9.有些錯過

阮週週大學畢業那年,去了奧地利基茨比厄爾。

喜馬拉雅山脈的珍珠,積雪在陽光下折射著迷人的光芒。她不會滑雪,摔得滿身都是,卻還是樂此不疲地一遍遍滑著。教練在一邊笑得直不起腰,問她:“阮,你怎麼可以這麼沒天賦?”

她不說話,笑得眼彎彎的,又彎下腰,開始新一次的嘗試。當阮週週終於成功地滑下山道,她終於忍不住跪在地上失聲大哭。

這裡是老四曾經來過的地方,他在這裡失去一條腿,埋葬了青春與愛情。

她和樂劭容到底還是分了手。樂劭容是個好男人,可他終究只是對她說:“週週,對不起,你不是她。”

她不是她,可他也不是他。

她想起那一年,她在酒吧打工,貪小便宜偷偷開了很多酒。他坐在那裡,皺著眉,又壞又痞地衝她揚了揚眉。

多奇怪,她怕他,可又忍不住去看他。

可原來到了最後,她竟然是愛他的。

作品名:《週週年年不相逢》;作者:李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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