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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有兩盆竹子,一盆是鳳尾竹,一盆是箬竹|譚然

  • 由 人民融媒體 發表于 籃球
  • 2022-10-07
簡介要是看得入神,會被帶入竹影斑駁的環境中去,彷彿置身於竹林、竹園、竹海,連古人筆下的墨竹好像也活動起來,這是看畫時從未有過的體驗

一個竹一個均念什麼意思

本文轉自:文匯網

我家有兩盆竹子,一盆是鳳尾竹,一盆是箬竹|譚然

前幾年每逢春夏之交,我常常重看一本講竹子的書,本來是隨意從書架上抽出來的,之前也看過,不過是藉以消閒。但是重看似乎又被吸引住,書有上下兩冊,厚度也夠。慢慢看能看一兩個禮拜,每年看一遍並不覺得生厭。陽曆四月初,燕子剛來築巢,黃梅天正是小燕子快生出來的時候,天氣還不熱。早上起來吃過飯,喝杯茶看會兒書很是舒服。一個方凳擺在屋簷底下,書攤在上面,另外搬一個小板凳,一坐一上午。間或會被燕子的呢喃聲吸引,抬頭看一會,藉故伸伸脖子。要是看得入神,會被帶入竹影斑駁的環境中去,彷彿置身於竹林、竹園、竹海,連古人筆下的墨竹好像也活動起來,這是看畫時從未有過的體驗。我們這裡鄉下人家的屋後大多有一個竹園,家裡朝北的窗戶總是被竹陰籠罩。種的竹子比毛竹細很多,但高挑超過屋簷,從遠望去,一大片竹園襯著三間大瓦房,中間當然不乏雜樹交柯,最宜放養雞群。

我從小生在城裡,偶爾去鄉下親友家看到竹園,徘徊竹下很是嚮往,唯一能實現的只能在花盆裡種幾棵。我家有兩盆竹子,冬天飽經風霜,大部分凋萎了,初春的風會刮掉很多竹葉,滿地都是,掃起來仍舊堆在花盆裡當作肥料。經過幾場春雨,竹竿變青,竹葉嫩綠,新筍也冒出來了。

兩盆竹子大小有別,一盆是鳳尾竹,剛種下時一大叢葉子披離茸茸,細小可愛。後來失於調理,竹葉漸漸長大,竟然變異為普通的大葉竹子。鳳尾竹很少入畫,大概太過細碎,不易描摹。自從葉子變大,莖幹挺拔,一枝一葉精神起來,倘若搬到白牆前面,連影子都成了水墨畫。我小時候附近有人家住平房,門口一排高大的水杉,樹下空地上種了幾叢鳳尾竹,不斷生髮連成一片,像籬笆一樣形成屏障,偶爾有蔦蘿纏在上面,開出五角星般的紅色小花,花瓣有一層絨布質感,蔦蘿藤蔓細長,光滑柔軟,葉子如同羽狀,茂密細膩。和鳳尾竹長在一起,雖是簡單的綠葉紅花,但是氣質上很般配。暑假正逢蔦蘿盛放的季節,我常常跑去觀看,留下很深的印象。自從我種了鳳尾竹,某一天忽然想起那個場景,儘管竹子只有一小叢,不及記憶里人家的茂密,卻也覓來蔦蘿種子,單獨種一個小盆,和竹子並排擺著。每年仲春時播種,夏天,蔦蘿花開了,襯著翠竹,映著太陽格外鮮紅。

還有一盆是箬竹,這種竹子在野外也長不高,像灌木叢,但葉子很大,鄉下房前屋後,靠近水溝水塘的地方長滿了。夏初,農人們採摘以後在柴灶大鍋裡煮過,一片一片理好,十張一疊,用麻線捆住,再十疊一摞,紮成一堆一堆的,挑到城裡來賣,只要一看到賣菜攤上堆了成堆的粽葉,我們就知道端午節快到了。箬葉移到盆裡縮小很多,但是還可以包粽子,包那種極小的粽子,小孩子一口一個,我小時候家裡有人包,用一根線系成一串,過節時給小孩拿著玩,主要是玩,吃的話肯定沒有大個的粽子過癮。

這盆竹子是蔚老十多年前送我的,那年春天他去近郊山裡掃墓,從路邊拔了一叢回來,分成兩份,一份自留,一份給我。用他的話說,雖然物極普通,但是“品格不壞”,種在盆裡玩賞,不比花市裡賣的那些名貴品種差。後來他家舊屋拆遷,搬到女兒家樓房裡去了,滿院子的花花草草帶不走,隨身除了筆墨紙硯,只能種幾盆小玩意聊勝於無,這盆箬竹是其中之一。每隔一段時間我去看望他老人家,喝杯茶聊聊天,歲月不居,時節如流,近些年他年紀大了,難得出門,身邊唯有植物最能體現季節,這也是我們常談的話題。

有一回冬杪年尾,我買了幾頭水仙送去,老人領我到陽臺上看花,有的枯萎了,有的長勢不好。只有箬竹還頗有綠意,白天曬曬太陽,晚上移到客廳沙發邊上,只要澆點水就行了。老人家跟我說,原來家裡院中那株櫻花,自從老人搬走以後,舊屋待拆,無人照看,漸漸被蟲蠹死,書齋也不便再叫“櫻花危樓”。幸而有幾盆草花翠竹,可以相伴,從此就叫“綠意軒”吧。老人還說這個名字紀曉嵐用過,大概記在《閱微草堂筆記》裡面,他讓我也看看這本書,裡面小故事多,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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