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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 由 西安峰珠玉 發表于 籃球
  • 2022-10-05
簡介圖一七 2號墓壁畫2

水泉的全怎麼加偏旁

敖漢旗七家遼墓——-邵國田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內蒙古文物考古》1999。1第46頁

1995 年夏初,我們得到瑪尼罕鄉皮匠營子七家村的遼墓被盜掘並見有壁畫的資訊,便前往調查。1 號墓墓室內淤土已接近墓頂,穹窿頂處有奔馬壁畫,當場記錄和拍攝後即回旗,恰值吉林大學 95 屆考古大專班在新惠舉行畢業典禮,內蒙古自治區文化廳文物處及考古所的領導齊聚敖漢,我們便將這次調查結果作了詳細彙報,建議作搶救性清理,得到各級領導的支援。清理工作自 7 月 11 日開始,至 8 月 20日結束,共清理被盜掘的殘墓 5 座,並對 1。2號墓殘存的壁畫作了區域性揭取。現將調查和清理的主要收穫簡報如下。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七家墓群位置圖

一、地理位置和環境

七家村位於旗政府所在地——新惠鎮之東北約 20 公里,北距遼代降聖州城址約 7 公里。墓地位於七家村南約 2。5 公里的二黑山南坡(圖一)。這裡是低丘陵地帶,墓地位於東西走向的梁崗上。自東向西有三個較高的山頭,稱之為大黑、二黑和三黑山。其中三黑山南坡和東坡也有遼代墓葬被盜掘。墓地西距孟克河約1 公里,這裡坡度平緩,二黑山向南伸出兩個山腿,形成三個漫窪,每個漫窪中均有遼墓分佈,形成三個塋區。分東區、西區和北區,呈三角形分佈,相距 300—500 米。東西兩區較近,北區距東區較遠。北區多為土坑墓或土洞墓,出土器物有瓜稜陶壺、篦點紋陶罐、銅馬具、鐵刀等,是三個塋區中較早階段的墓葬。東西兩區有磚室和石室墓兩種,時代也較晚。人骨頭部及臂部有綠鏽浸色,說明曾有銅覆面具和其它銅質裝飾件隨葬(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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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家墓分佈圖

當地農民反映這些墓葬已於 1991~1992 年間被盜掘開,幾座壁畫墓剛被掘開時,壁畫儲存完整,色彩新鮮。風雨剝蝕,加之人為破壞,墓室淤滿沙土和亂石碎磚,故壁畫殘損嚴重。

二、墓葬形制和葬式

所清理的 5 座墓,1 號墓在東區,2—5號墓在西區,墓葬的規模均較小。墓室分八角形和六角形兩種,均為磚室墓。據地表所見其它盜坑觀察,這 5 座墓是整個墓地規模大、位置也重要的墓葬。現將每座墓的結構介紹如下。

(一) 1 號墓位於東區之東南側。由墓室、甬道和斜當地農民反映這些墓葬已於 1991~1992 年間被盜掘開,幾座壁畫墓剛被掘開時,壁畫儲存完整,色彩新鮮。風雨剝蝕,加之人為破壞,墓室淤滿沙土和亂石碎磚,故壁畫殘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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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墓平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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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墓出土文物

坡墓道等部分組成。墓室為八角形磚砌穹窿頂,由一廢棄的磨盤封頂。墓室北側磚砌屍床,東西對角長 2。8、南北對邊 2。46、底距墓頂高 2。5、距地表高 4。4、墓壁厚 0。32 米。甬道為券頂,長 1。8、寬 7。9、高 1 米。墓門方140(圖三),墓門外向兩側各砌出一磚垛,並出半園形小天井。墓道只作區域性清理。墓中磚面上有雞、狗等動物的足印及工匠的手印。在墓頂的砌磚中見一塊刻有人物像。人像側立回首、圓目,頭頂部有兩個長耳狀的立辮,腦後又出小辮,身著緊袖衣,刻點似代表甲片,下身著緊腿褲,足蹬靴。這是磚匠在未乾的磚坯上隨意勾畫的,使用的工具也是信手拾來的草木棍之類,但畫的比例適中。磚長 29。6、寬 14。5、厚 5 釐米(圖四,2)。

這座墓的用磚比其它墓規格略小。另在早期盜孔中見龍泉窯綠釉瓷碗 1件,灰胎掛紅衣,全釉,釉較厚且有細開片,淺腹壁較直,口沿略外折,外壁的折口處劃一道弦紋,其下至底部豎向刮出似扇面痕。內壁近口處亦劃一道弦紋,其下至底部印出纏枝牡丹花紋,枝繁葉茂。高 6。3、口徑 20。4、底徑6。7 釐米(圖四,1)。因為出土於盜孔,尚不能確定即是 1 號墓的隨葬品,故附記於此。

(二) 2 號墓

位於西區中部。只存墓室的區域性,穹窿頂及墓門前全部拆毀。墓道未作清理。墓室為六角形磚室,北側磚砌屍床,床之前壁塗朱,周壁自下而上向內傾斜。東西對角長2。92、南北對邊寬 2。45、墓底距地表 3。6 米,墓門方向 126(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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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五

(三) 3 號墓

位於西區之西側。由墓室、甬道、墓道等部分組成,甬道前墓門由封門磚封住,墓道未石塊封住。南北對邊長 3。2、東西對邊寬作清理。墓室為八角形穹窿頂,頂部用自然。基底距墓頂高 2。8、距地表 3。2 米,直壁高1。4 米。甬道為券頂,長 1。8、寬 0。9、高 1。2米,基門方向 140(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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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六

(四) 4 號墓

位於西區中部。是 5 座墓中規模最大的一座。由墓室、甬道和墓道等部分組成。墓道未作清理。墓室為六角形穹窿頂磚室木槨,磚室各角圓弧,東西對邊長 3。75、南北對邊寬 3。7、周壁高 1。5、墓底距頂高 3。4、距地表高 7。8 米。甬道為券頂,長1。5、高 1。3、寬0。87 米,墓門方向 145°(圖七)。木槨只存底部的四層板,高約 70 釐米,其餘全部塌落。木板寬 20 釐米左右,厚2—

3 釐米,木槨外距磚室寬 45—60 釐米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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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七

各邊木板的交角處相互咬合,上下板對縫處加兩個長方形穿銷加以聯結。每塊板的背面正中均墨書方向和編號,每一層板的號數相同,至最底一層板號為 33 號,其方向的叫法與現今的叫法不同,如“北西”、“南東”為墓室的正面,即我們通常稱之為北面的木板均寫“西”(圖八,2)、東北壁的木板均寫“北西”(圖八,1)。墓門的兩側各立一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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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八

(五)5 號墓

位於西區北側,由墓室、墓門、斜坡墓道等部分組成,墓門及穹窿頂已大部分毀掉。墓門前及基道未作清理。墓室為八角形磚室,直壁與穹窿頂的交角處出簷。東西對邊長 2。48、南北對邊寬 2。39、基底距地表 4。4米。墓門高 1、寬0。85 米,方向 131°(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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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壁畫

這次搶救清理的 5 座墓中,除 4 號墓未見壁畫外,其餘 4 座墓的墓室內壁均繪有壁

畫。現分述如下。

(一) 1 號墓

在墓室內壁均畫有壁畫。周壁的轉角處畫一紅色豎寬頻以代表紅柱子,這便將周壁分隔成 6 個部分。其中南為墓門未繪畫,其餘 5 部分各畫一幅。1。東南壁“庖廚圖”。共畫 3 人,均系女僕(圖一—,4)。右數第一人為擔壇者,半側身向內,雙腳邁開作走動狀,左手拿扁擔,右手提壇,另一罈置於地上。壇小口圓腹,外加細網罩。身著淺藍色交領窄袖長袍,白色中單,腰繫紅帶,足蹬白靴。第二人半側向內半跪狀,左手握棍正撥鍋下之火,嘴作吹火狀;身著淺藍色窄袖長袍,腰繫紅色帶,足穿草鞋,留全發,從耳後下垂一辮(圖一O,2)。第三人正面坐於鐵鍋之後的圓橙之上,上身向外傾斜,右腳踏於小矮桌上,雙手握一彎柄狀器正在攪動鍋內食物。身著黑色交領長袍,下著白褲,露出右臂及胸乳。面部脫落嚴重(圖一O,1)。三足鐵鍋下火苗跳動,其口露出灰色似天鵝頭狀的食物。再向內放一長條矮桌,紅色桌腿,白色桌面,桌上放有盤、碗、盞、箸等,其中一黑碗內放一長柄勺;碗有黑白兩種,內盛紅色食物或飲料。桌子中間有一接縫,似是兩個矮桌拼在

一起的。桌後斜出兩株交叉的竹子,桌前立三塊假山石。在畫面的空白處點綴花草。這幅壁畫描繪的是在花園裡為墓主人備飲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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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十

2。東北壁“侍奉圖”。

畫有4人,均半側身袖手向內而立(圖一一,1)。內側 2 人為女侍,外側 2 人為男侍。外側 2 人略小,是採取透視的畫法以表示遠近。右數第一人身著深藍色圓領窄袖長袍,白色中單,腰繫紅色帶,帶端掖於左側腰間並下垂,並掛一刀鞘之類物件,足蹬白靴,髡髮。第二人上半身脫落,身著黃色窄袖長袍,腰繫紅色帶,帶在腰前加一扣,足蹬白靴。第三人身著白色交領長袍,紅色中單,腰繫紅色帶點白花點,兩端從腰前垂至袍下沿。面存區域性,含笑。第四人身著紅色緊袖長袍,腰繫白帶,帶兩端從腰前垂至袍之下沿。上部脫落嚴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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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一

3。西南壁“馬球圖”。

畫面僅殘存原畫的三分之一,但仍可見比賽的激烈場面。左右兩側各畫一球門,球門為兩個紅色柱,柱上端出尖桃形。兩球門間現可見 8 騎正緊張比賽,馬均四蹄騰空作徵奔狀(圖一二)。較完整者只有右側下排兩騎。右數第一騎為淡紅色馬,馬首向內,馬鬃紮起,黃色鞍橋,黑色蟒,上乘一持月杖的男子,右手執杖,左手握韁,身著淡黃色緊袖長袍,頭戴黑色圓頂帽,腦後飄兩條細帶。向左一騎靠近左側球門,黃色馬,馬首向右,紅色鞍髒,騎者身著灰色緊袖長袍,腰繫帶,右手持月杖左手握韁,月杖在身後。近右側球門一騎為灰色馬,馬首向左,藍色鞍,紅色餈,其乘坐者右手當握月杖被人身及馬首擋住,左手握韁,回首視向球門。身著淡黃色圓領緊袖長袍,白色中單,腰繫白色帶,腰之左側掛一圓球狀囊。足蹬灰色靴。頭戴平頂帽,亦有兩條細帶飄於腦後(封二,4)。再上為兩排,馬首均向左。前排左數第一騎為紅色馬,白鞍黑鞘,擊球者上身脫落,身著淺綠色長袍,腰繫帶,足蹬黑靴,雙臂均揮動在馬頸右側。第騎為黃色馬,藍鞍紅鞘,乘坐者從肩以上脫落,身著皂袍,腰繫藍色帶,左臂揚起,右手似握韁。第三騎為紅色馬,紅色鞘,鞍以上脫落,馬尾紮成三瓣花形。乘者身著藍色袍,足蹬黑靴。後排可見有兩騎,前一馬灰色,只殘存一前腿。後一馬為黑色,灰色鞘,鞍以上脫落不存,乘者身著紅色袍(圖一三,1)。清理時,近直壁的穹窿頂上尚有祥雲和太陽,但全部張裂下來。畫面上角的空白處繪有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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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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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三

4。西北壁“侍奉圖”。共畫有 3 人,右數第一人為男侍,半側身向內而立,拱手作插手禮。頭戴平頂軟角巾,身著藍色帶黑花點的圓領緊袖長袍,足蹬白靴,腰部脫落,蓄短鬍鬚,面含微笑(圖一O,3)。第二人為男侍,亦半側身向內而立,胸部脫落,雙手下垂至腰帶處作提帶狀,頭戴黑色軟角帽,身著淡黃色圓領緊袖長袍,腰繫紅色絲帶,繫於腰下部,足蹬黑色靴。第三人脫落嚴重,只存胸部,雙手託一黑色盤,盤內壁紅色,內盛帶蓋白碗 1 件。身著紅色交領長袍,綠色中單,此人半側向內,矮於右側 2 人似跪坐,也難分辨性別,從服飾看似女性。三人空白處點紅色小花(圖——,3)。

5。北壁壁畫。

多已脫落,只殘存西側上角一女侍(圖一O,4)。其雙手捧一紅色帶託盞,半側身面向右而立,身著黃色交領緊袖長袍,頭扎高臀面目清秀。其身後為斜角寬邊屏風,上畫花草水墨畫。據敖漢旗下灣子 1 號基東壁的類似屏風前為墓主人宴飲圖,這當是墓主宴飲的區域性,殘存的女侍當為侍奉主人而捧託盞供主人宴飲(圖——,2)

6。穹窿頂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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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四

繪於正頂部,是一朵盛開的覆蓮花(圖一四,1)。至中部畫一道橫紅寬頻,其下至四壁與頂的交界處以紅帶隔開 6 個梯形邊框,內各畫一幅畫。墓門上方一幅較大,畫一紅色立虎。虎頭東尾西,長尾向上翹起,並彎曲呈勾狀,細腰粗腿,前腿直立,後腿邁開,頭略彎向右側,畫好眉、目後又加白色,使虎雙目猙獰更顯威風,虎下有數朵如意狀雲朵,虎上方點綴三枝牡丹花以補空白(圖一四,5;圖一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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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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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六

其餘 5 個邊框內各畫一人乘一馬,馬四蹄騰空作急馳狀,頭均向左全較響。西壁脫落嚴重,只存區域性有如意形雲朵,其餘四面儲存較好。西北側壁騎者所乘為灰色馬,白鞍紅蝣,乘坐者右手握韁,左手揚鞭作打馬狀。頭戴黑色平頂帽,兩條細帶在腦後飄起,身著淡藍色圓領緊袖長袍,腰繫黑色帶,上身前傾,雙目前視(圖一四,3,圖一六,2)。北側壁一騎為紅色馬,白鞍黑辮,乘者左手握韁,右臂揮起,當在揚鞭策馬,鞭脫落;身著紅色圓領緊袖長袍,頭戴黑色帽,足蹬白靴(圖一四,2、圖一六,1)。東北面一騎為灰色馬帶黑斑,白鞍黑,乘者上身前傾,拉滿弓搭箭正欲射出;身著淺藍色圓領緊袖長袍,頭戴軟腳黑色圓頂帽,腰間挎箭筋,筋為白色,上飾圓點外勾雙線邊似一目,下端呈魚尾狀,內插羽尾箭5 支(圖一六,3,圖一四,6,封底,1)。東南壁一騎為紅色馬,白鞍藍辯,乘者拉滿弓搭箭欲射出,身著黑色緊袖長袍,腰挎箭簸,足蹬白靴,頭戴黑色帽,飄帶從腦後繞於嘴部,為避免飄帶影響射箭,射獵者用嘴叼住飄帶(圖一四,4、圖一五,1)。

每匹馬之周圍均畫數朵如意形雲朵,雲朵藍、紅相間,十分豔麗,再向上的空白處畫數枝牡丹花。

(二) 2 號墓

由於墓室穹窿頂及墓門的南壁被全部拆掉,東南與西南兩壁也砸掉大半,故畫面不完整,只有北壁及屍床兩側壁上的畫面儲存較好,但整個墓室周壁的繪畫尚比較清楚。東南與東北兩壁及西南與西北兩壁的轉角處用紅色寬頻隔開,以代表紅柱子,這樣便將周壁的畫面分隔出三部分,每一部分構成內容完整的一幅壁畫。現分述如下:

1。正面及屍床兩側壁繪“條屏圖”。

近屍床的下半部畫紅色床圍欄,欄分上下兩層,下層欄框內鑲有白邊桔紅色圍板,上層欄由雲板狀立柱隔開,正面共 5 個立柱,正中立柱突出;兩側各 2 個立柱。欄外側繞欄畫6 幅豎軸條屏,每幅的上端至直壁與穹窿頂的交角處。條屏的邊框為墨線交叉網格,每小格內下角填小黑花點的寬邊,是表示條屏裱糊的綾子。每幅條屏上各畫一叢枝繁葉茂的花卉,有牡丹、月季、梅菊等各不相同。幅與幅之間顯出桔紅色地(圖一七,1。2;圖一—八,1)。

東北與西北兩壁的條幅至紅柱,各畫一豎幅畫。東北壁畫一契丹男侍,半側身向內而立,雙手捧一寬沿淺腹黃色盆。頭戴圓頂黑色帽,兩綹彎曲呈波浪形的髡髮髮辮從耳界向肩部飄去。身著桔黃色圓領緊袖長袍,腰繫藍色飾三角紋的帶子,足蹬白靴。此人體胖,頸亦短,但眉清目秀,面含微笑(封二,2。圖—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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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七 2號墓壁畫

2。西北壁“雙鷹圖”。

兩隻灰色海東青上下排列,頭均向內,各站立在倒山字形的鷹架上。鷹架上端圓弧,下為三尖足。上一鷹上身脫落,從腿上部下垂一扭索式“鷹鏈”,鏈又環繞於鷹架之上;下一鷹的鏈為窄帶形,是拴繫於鷹之雙腿的關節上側。從鷹爪看,上一鷹較粗壯,下一鷹較細,這可能是雄雌之別。(封二,3,圖一七,3)。

3。東南壁“備飲圖”。

共畫 5 人,前排 4 人,後排 1 人,右側兩人脫落嚴重只存下衣區域性(圖一九,1)。左數第一人為女僕,半側身向內而立,雙手託一黃色似盞託一類的圓盤,上放一盞;身著淺藍色交領寬袖長袍,紅色中單,足穿黑色鞋,頭扎黑色圓頂軟腳巾,額前至腦後又系綠色寬頻。緊挨其第二人亦為女僕,半側躬身低首向外而立,雙手抬起似執一物向外遞與第三人;身著黃色交領寬袖長袍,紅色中單,腰繫深藍色帶,足蹬黑靴,頭戴深藍色軟腳巾,亦從額前至腦後系淺藍色帶,面目俊俏,細眉秀目。第

三、第四兩人只剩下袍之一角,第三人穿藍色長袍,第四人穿醬色長袍。在第一、二人之身

後立一男僕,首向下略低,身著黃色圓領袍,髡髮,但頭頂處長著一層短髮,額前留髮並剪短,至兩鬢角處出一綹長髮,蓄短鬍鬚,雙目一眼睜一眼微閉,面帶愁容。(圖一八,2;圖一九,1)在左數第一、二人之前放一紅色高桌,四腿均加上,下兩道橫撐,四角鑲黃色邊;桌上放一盤一碗。桌之右側放一淺腹火盆,斂口,口外沿加一匝實釘,如意雲頭狀三足;盆內炭火正燃,左側炭火上放一黃色長頸瓶,瓶之肩、腹有各三道弦紋(圖一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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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八 2號墓壁畫

在人物和器物範圍內的下側,即靠近墓底處向上畫有兩道斜線,線至中部相交,當為表示人物是在野地活動時所鋪設的地毯或氈子之類。

4。西南壁“備飲圖”。

由於破壞嚴重只存區域性(圖一九,2)。所畫侍奉者有四、五人,但儲存較好只是右數第一人,為契丹男僕,面部脫落,只存兩條略彎曲的髡髮之髮辮從耳界飄於胸前;右手抬至胸前張開五指,左手指向右手掌;身著綠色圓領緊袖長袍,紅色中單,腰繫桔紅色帶,帶之前腰偏左穿一長方形黃色腰包,包上口扣弧邊蓋,腰右側帶下掛一上斜下方的小囊。足瞪黑色靴。其左立一人,頭及上身大部分脫落,只見淺粉色長袍和黑色靴。從右側人的手勢看,兩人似在對語(圖一九,2;圖二〇,右)。兩人前置一長方形矮桌,桌沿為桔紅色,白桌面;桌上右放一橢圓形曲口海棠盤,內放曲口小盞 2 個;左放蓮花紋曲口溫碗 1個,內盛仰蓮紋執壺 1 個(圖二〇,中);盤,碗、壺、盞均為黃色。再向左置酒罈子兩排,均斜向排放,半插入黑色的酒架上;酒罈為淡綠色,桔紅色封泥(圖二〇,左)。酒罈後立兩人,只見衣服區域性,左為綠色長袍,腰間似系紅色帶;右為深藍色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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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九 2號墓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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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〇

(三)3 號墓

基室內壁及甬道兩壁均繪有壁畫。室內壁畫因被盜後又洪水衝灌脫落嚴重,只存北壁左側的花鳥:一長尾鳥落於一枝牡丹旁。甬道兩壁用黑線各畫兩個方框,框角及上下邊中間為紅色花瓣,中間畫墨綠葉紅花的一枝牡丹,兩側各立一鳥。西壁左框內鳥均為灰色羽毛,右框內為黃色羽毛;東壁的各框兩鳥則一灰一黃,灰鳥在前,黃鳥在後。各框的前一鳥均回首向後一鳥如對語。

(四) 5 號墓

室內壁畫僅殘存一小部分。北壁和東北、西北壁只存似條屏的邊框區域性,框內尚存繪有花卉的殘線。但能夠看清整個畫面所繪的內容是東南與西南兩壁和東西兩壁的前半部。轉角處用紅寬頻隔出四幅。

1。西南壁“備飲圖”。

只殘存下部,前為一紅色矮條桌,桌面左側倒扣著三個白色大碗,右側為一白色長盤。桌後立三個足蹬黑靴者,靴以上脫落,左二人向右站立,右一人向左站立,左第一人著藍色長袍(圖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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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一 5號墓壁畫

2。西壁左半部“備飲圖”。

前為黃色酒架,上插兩排交錯的 6 個修瓶,瓶口加紅色封泥。瓶之後立 2 人,左一人半側身向右而立,雙手託一高足盤,頭戴黑色巾幘,鬢角出一綹細發垂於耳界,身著藍色交領寬袖長袍,粉色袖口,深藍色中單,腰繫黃色帶;細眉,面含愁容,似女僕。右一人半側身向左而立,胸以上脫落,雙手捧一藍色倒扣著的似盆狀物;身著黃色緊袖長袍,腰繫紅色帶,帶之右側穿一方形腰包(圖九,1)。東南壁只存底部,為一高桌後站立足蹬黑色高靴者,只存兩人,高桌為紅色,雲板狀腿,桌面以

上脫落(圖九,2)。

3。東壁前半部正身立一人,雙手拱於胸前,頭部以上脫落,但見斃發的髮辮尖飄於胸部,身著黃色圓領緊袖長袍,足蹬黑色靴。

四、墓葬年代、族屬、壁畫內容分析

這次清理工作的主要收穫是發現一批十分重要的壁畫資料。除此外,對我們考察距此之北約 5 公里的城址也有一些幫助。現就壁畫的內容及其它幾個問題淺談如下看法。

(一)關於墓葬的年代

5 座墓均未見有明確紀年的文物出土,也未見可供比較的隨葬品。因此,我們只能依靠墓葬形制和壁畫內容所反映的時代風貌,作出大體的判斷。它們均為遼墓是毫無疑問的。

一般認為,遼代晚期流行六角形和八角形的墓室。東區的 1 號墓和西區的 2、4 號墓當為同期,3、5 號墓為八角形又位於西區的西北側,故當晚於前 2 座墓。1 號墓繪有馬球圖,馬球運動在重熙十年四月興宗下詔書“禁五京吏民擊球”,馬球運動不可能因為皇帝下一道詔書就能在民間禁止住,但也不會再在墓穴內繪製打馬球的畫面,因此,有無馬球壁畫是我們推測墓葬年代的依據之一。

1990 年發現於敖漢旗皮匠溝 1 號遼墓的馬球圖,那座墓也是六角,並出土了雙孔扁體綠釉雞冠壺,對分析該墓的相對年代提供了標準器”。這座墓當與皮匠溝 1 號遼墓的年代大體相當,即遼興宗重熙十年之前的墓,但也應在遼中期偏晚。那麼,西區的 2、4 號墓也應相當於這一時期。

3。5 號墓所在的位置和形制均標明是遼晚期,即重熙年以後。由此得出結論,西區的基葬排列順序如同羊山遼墓一樣,也應是削早後晚,即所謂“昭穆葬式”。遼代埋葬習解中以東為尊,墓地選擇的山窪向口多為東南向,這便出現下山坡的墓要早於上山坡的基。無論是漢人或是契丹的墓,多有這樣的規律。

(二)墓主人的族屬及其它

基中的骨架多已擾亂,只有 2 號墓屍床上保留的幾塊腿骨證明墓主人是頭東腳西的直肢葬。我們從頭骨上的綠浸銅鏽看,說明有銅覆面具,再從墓內壁畫風格和內容分析,這裡應是契丹家族墓地。

契丹有東向拜日的習尚,將太陽昇起的地方視為東方,這一思想意識也體現於葬俗中,墓道方向一般為南偏東 20°—30°左右,一年四季的太陽出來的方向不一樣,便產生角度的變化。3 號墓的木槨上墨書方向字跡再次證明了墓門的方向即為契丹人認為的東方這一習尚。這一發現說明,在砌築墓室時,依據太陽出來的方向來確定整個墓室和墓道的方向,即東向尚日的具體體現。

(三)墓地與降聖州城址關係的推測

五十家子城址始建於遼代,《中國歷史地圖集》標為遼降聖州後,引起學術界的爭論和關注,有的學者認為是儀坤州(馮永謙持此說),有的認為是龍化州(見項春松《遼代歷史與考古》),有的認為降聖州應為此之北的“今敖漢旗木頭營子鄉新民一帶”(引《內蒙古歷史地理))。李逸友先生堅持這裡是降聖州(見(遼代城郭營建制度初探),載《遼金史論文集》第三輯)。是遼代哪個州,不是本文討論的重點,但這裡是遼代州一級城址似得以肯定。我們要說明的是,七家墓地當與這座州城有一定關係,或即是說是該城內的一支居民的家族墓地。

以往的考古發現證明,遼墓基室繪有野畫裝飾僅佔百分之一、二,是一個墓地內級別的標誌,也與之相關的生居地的文化層次相關聯。州城是其轄區內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便有了一批畫家專為墓室作畫,故凡州城附近的墓地多見壁畫墓。我們認為,馬球運動也應是一樣,也只有州、縣一級的城市才會有馬球運動的場地和一群打馬球的愛好者。

降聖州原本是耶律阿保機春捺缽的駐地之一,耶律德光在此降生,穆宗在此建州取聖人降臨之意命此州名。因此,建州最初的動因是為紀念太宗出生地,這也就有了其特殊性。城內的居民或是契丹人為主,他們的故有習俗如守獵、打馬球等也在這裡保持下來並有所發展。從七家墓地所表現的葬俗和壁畫內容,有助於說明五十家子城址便是遼代降聖州城址的這一看法。

(四)壁畫內容分析

為了敘述方便我們首先對每座墓的壁畫作初步說明後,再談總的看法。

1 號墓室內壁畫遭受到風吹水浸和人為破壞,使原本因冬凍春化後已經鬆動和壁畫成片地脫落。尤其這座墓的磚壁與白灰面又加一層泥障就更易脫落。這就是以往我們在清理早期被盜遼代壁畫墓中,墓室多無壁畫的原因所在。經我們搶救,還是獲得一批十分珍貴的壁畫資料,主要有如下收穫:

1。獲得第二幅馬球圖。第一幅馬球圖於 1991 年在敖漢旗寶國吐鄉皮匠溝發現之後,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注意,使我們看到了契丹人打馬球的真實情況。而這一次發現的馬球圖儘管脫落嚴重,但整個比賽的激烈場面仍躍然於畫面之上,並且與皮匠溝馬球圖相比又有一些不同,主

要有以下幾點:

(1)皮匠溝遼墓壁畫馬球圖是四騎分朋對打,加上替補隊員(或裁判)共五騎,而這幅馬球圖至少是八騎分朋對打。

(2)球門不同,前一幅是氈帳式,而後一幅則是立柱式。

(3)人的服飾也略異,如帽,前者為斗笠形三角帽,而後者為平頂圓帽。

(4)排列的陣形也不同,前者為一字排開,形成對攻之勢,而後者則是上下錯落有致,疏密相間,大致呈橢圓形,而且有兩隊齊頭並進,採用貼身防守的打法。在長不足1。5、寬不到 0。7 米的面積之內,畫出一群飛奔之騎,更顯比賽之激烈,氣勢之宏大,表明這位無名的壁畫家對馬球運動之熟悉,畫技之高超。

透過這些比較,使我們更加深了對遼代馬球運動的瞭解,即遼代馬球比賽時候,在參加人數上可多可少,但多采取“分朋”對打的比賽方式。七家 1 號墓的這幅馬球圖由於嚴重脫落,看不見馬球,便找不見相互爭搶的焦點,不好分出哪幾騎是一隊,與其對攻的又是哪幾騎。但我們仍然可以從奔騰的場面,看出是相互對抗的比賽,即分朋對打。即然是分出兩隊比賽,兩隊間總應有明顯的標誌來區別,“月杖”僅存兩個,故單從月杖上是區分不出來的。我們從此畫所乘坐的馬之鞍贊僅為黑或灰和紅兩種顏色,而且數量上紅鞍為4 個,黑辯為 3 個,其中一騎只殘存一馬腿。這似乎是兩隊的標誌物之一。

2。首次發現“獵虎圖”。

穹窿頂部的壁畫所繪一虎五騎,雖然用紅框分隔開來,但我們有理由認為這是一幅“獵虎圖”。獵虎是遼皇帝四時捺缽中秋捺缽的主要活動內容之一。《遼史)載:“秋捺缽:曰‘伏虎林’。七月中旬自納涼處起牙帳,人山射鹿及虎。林在永州西北五十里。常有虎據林,傷害居民畜牧。景宗領數騎獵焉,虎伏草叢,戰慄不敢仰視,上舍之,因號‘伏虎林”。這段記載自然有誇張溢美之意,但秋捺缽獵虎卻是事實。秋捺缽多在秋山,有學者考證這秋山並不在永州而在慶州,理由之一便是土河和黃水的匯合處之永州沒有山林,也不會有老虎出沒。太祖射虎於東山,太宗射於松山,均不是秋天,前者是神冊四年正月,後者是會同元年三月,興宗重熙七年七月“射虎於東刺山”,十年八月又“射虎於醫巫閭山”,同年十月又“獵於烽台山觀射虎立斃。”二十一年十月“幸顯、懿二州,戊戌射於亥南撤葛柏”,道宗於清寧二年九月“獵射虎獲之”。以上記載可見,皇帝們射獵老虎也不限於一山一地。還有記載他們秋獵時,只記獵於某某地或某某山,獲何獵物並沒交待。從(遼史)記述中,其秋獵主要是熊,虎、鹿、兔等。

七家 1 號墓的射虎場面是一般臣民的圍獵活動,一騎脫落,其餘四騎有兩騎是在射殺,另兩騎只是揚鞭策馬,未帶弓箭。他們所乘之馬奔跑的方向是一致的,均自左向右,這顯然是圍獵形式。弓箭手專門射殺老虎,也有隻圍著老虎轉不使之跑掉的騎者,而虎在數騎的圍困之下,顯得驚恐萬狀。如前腿直立,後腿只作邁動之態,而不是四爪騰躍,揚起尾巴欲作搏鬥之勢。虎與馬周圍又有數朵彩雲,這便增加了神秘的色彩,畫在穹窿頂處,又如天馬行空。將整個畫面分隔成幅,則

有裝飾的意義,但將它們聯合起來分析,又是一幅完整的圍獵場面。

在以往發現的遼墓壁畫中,很少見與秋獵有關的內容,正在行獵的也很少,只是在遼寧省法庫葉茂臺 6 號墓中有射中一野兔的畫面。較多的壁畫是畫準備出獵的情景,描寫春獵較多,主要標幟物出現海東青,圍獵老虎的場面更不見。這座墓是遼代中期偏晚的墓葬,遼國的生產方式早已轉入農耕和遊牧業,狩獵已不佔主要,而成為契丹人的體育活動專案或軍事訓練科目或上層人物的一種情趣。那時森林茂密,如慶陵之東陵的“四時山水圖”也真實的描繪出遼代的風光景色,山林中有虎、鹿、野豬等行走其間。老虎則是“傷害居民畜牧”的猛獸,射殺之則有為民除害的內容。皇帝親自去射虎,則顯示他們的神威,臣民們去射虎當然便是為民除害的英雄。為

此,懿德皇后作《伏虎林應制》詩一首:“威風萬里壓南邦,東去能翻鴨綠江,靈怪大千俱破膽,那教猛虎不投降”(引(遼金文)),借伏虎於林,喻遼朝盛世,極有氣魄。考七家墓地所處的地理環境,這裡雖不是高山大川,但丘陵相連,當時也可能是山林一片,墓主人很可能是距此之北遼代城內之居民或契丹族上層人物,他即喜愛打馬球,又善圍獵,甚至包括兇猛的老虎在內也敢去殺射,故其死後畫家作畫來描繪他的生前事蹟。

3。關於宴飲的新內容。

這座墓另一幅很有價值的壁畫便是繪於東南壁的庖廚圖。這是一幅以室外的花園或曠野為背景,為墓主人準備宴飲的寫實畫,很有生活氣息。有負責挑擔的,有負責燒火的,有負責煮食的,三個女僕均在忙碌地操作之中。帶網的罈子裡裝的可能是酒,挑到野外備主人飲用。為表示勞碌之狀,攪動肉鍋的女僕竟脫右袖露出臂及胸乳,這一細節也可能是當時生活的真實寫照,是很難得的一幕,表現了遼國下層人物的艱辛。

繪於近棺床兩側及正面壁上的侍奉圖,表現的是室內生活,如屏風,應是受漢文化影響的結果。在畫兩側侍奉者時,畫家採取透視手法來表現,這就使空間增大,更顯奴僕們侍奉主人的恭敬之態,並有主有從。在馬球圖中所見八騎,如果上下分可分四層,也有近大遠小的透視效果,表現出了畫家觀察生活的能力和繪畫技巧。

4。關於繪畫風格。

整個墓室壁畫採用單線平塗之法,有暈染,如人物面部和衣褶,也有未勾勒只用平塗者,如花卉和雲朵。在繪畫時顯得勿忙了草,一氣呵成,如多有重複線,未有打畫稿。有的人物比例失調,只注重神似而忽略形似。但馬和虎卻畫得十分傳神,所見馬十餘匹,雖都是在狂奔,但其動態各異,說明畫家擅長畫馬”這是遼墓壁畫,同時也包括傳世遼畫的一大特點,形成了風格明顯的“草原畫派”。2 號墓,墓室的頂部和前部壁磚拆掉,壁畫殘缺不全,這為我們整體分析墓室壁畫內容帶來困難。估計穹窿頂部也應有壁畫,但已毀掉不存了。僅存於室內周壁殘畫,也使

我們看到一些新的內容。

(1)關於立於床前的雙鷹。雙鷹立於床前的鷹架上,這在以往發現的遼墓壁畫中未曾見到。以前發現的海東青多是獵、門吏、儀衛所駕,或是立於行進中的駝車棚頂上,其平時是如何棲息的未見有壁畫描繪。史籍上載,契丹等北方狩獵民族平時對鷹十分珍愛,在夏天惶其因受熱而得病,為其準備名為“玉山”,鷹落於其上以散其熱;冬天為防其冷,又為其準備名為“繡墩”,落於其上以取其暖。這“玉山”是何種樣子卻不得而知。看了這幅畫,我們就清楚了。主人床前所立供鷹平時棲息的倒“山”字形的架子,便是史籍所載的“玉山”。“玉山”自然應是用玉刻制而成,玉又有很強的散熱功能。從壁畫看,為使其穩定,下為三條較高的腿,上為圓弧,每一玉山只落一隻鷹。為防鷹飛掉或在室內亂跑動,用一鏈縛其腿並固定在玉山之上。鏈在玉山的腿間與頂上繞成環套,這就使鷹在玉山能上下自由降落,在周圍還有一定範圍的活動空間。鷹之鏈有扭索式,也有細帶式,捆縛於鷹腿的位置也大體弄清了,即在兩腿關節之上側。在一室內同養著一雄一雌,畫者畫兩鷹一上一下以表示遠近,這是因為所留空間較小,故採取散點透視的辦法來解決空間小的難題,我們看此畫,應理解為兩鷹並列排放。落於玉山憩息的雙鷹全無衝入九天雲宵擊落鵝的那種兇猛迅速之勢,而是溫順可愛,雙雙面向在床上剛要起床的主人,盼企新的一天到來,再去搏擊長空衝破鵝陣。這一細節描繪出鷹與主人的依存關係,主人不僅把鷹當作獵具,也把鷹看作寵物,即使晚上睡覺也放於床側須臾不得離開。這幅雙鷹圖為了解契丹人平日飼養海東青鶻提供了一個十分珍貴的資料。由於鷹是落於玉山之上,也交待出所描繪的場景是春天。我們再來分析一下繪於床之東側的契丹男僕,他雙手捧一黃色寬沿淺盆半側面向棺床走去。對這一契丹人的捧盆之舉可以作兩種分析,一是可以理解為給主人端一盆洗臉水,待主人起床後洗臉,這完全能說得通,且他側身面對的是主人之床,並作出恭敬之態。但如果再與相對的雙鷹相聯絡作另一種分析,其所捧之盆也可以理解為飼鷹之食具。

(遼史》中在記述春捺缽時,用海東青捕天鵝時,必備的用品就有“鷹食一器”,這“器”是何種樣子尚未有論及者,觀這幅畫中的侍奉者所捧之盆,所謂“鷹食一器”,大致是指這種寬沿淺腹盆。在遼墓壁畫中以墓道為中心軸線,東西兩壁畫往往是內容相同或相近的兩種不同形式的描述,這大體形成規律。比如就是這座墓的東南和西南兩壁的內容基本相同,均是為墓主人準備宴飲,只是一為備飲茶,一為備飲酒。綜上所述,所捧之盆可以說是給墓主人洗臉,或說給鷹餵食。今備兩說,待以後考古新發現去驗證。

其實,這類銅盆早有出土,現敖漢旗博物館就收藏 3 件,其中 1 件有明確的出土地點,即 1988 年出土於英鳳溝 4 號遼墓的東耳室中,這件銅盆在沿之兩側對應地穿一孔,向下加一鼻,鼻加鐵環,環可轉動,這便是為在去野外攜帶方便而設。同墓亦出土一件如陳國公主墓出土的與駕鷹有關的臂鞘上的瑪瑙瓦形器,說明墓主人喜歡駕鷹,亦將喂鷹食之器隨葬於墓室。我們結合出土文物和這幅壁畫綜合分析,看到了《遼史》所記“鷹食一器”的具體形態,即這種淺腹寬沿盆,淺腹利於鷹食,寬沿便於鷹與食拉開一定的距離。當然,也不排除它們即為洗面的銅洗。

(2)關於備飲場面。

東南與西南兩壁之畫是相對應的為墓主人準備飲食的,但所準備的具體內容是不相同的。這類相對應的宴飲或備飲圖已在敖漢旗下灣子 1、4 號墓室東西兩側、羊山 1 號墓室東南與西南兩側及 3 號基天井東西兩壁等發現幾例,多為一邊是一盆正燃的炭火之上放二執壺正在煮水或乳,幾個奴僕端盤捧盞站立桌旁,一邊是放溫碗執壺,與此相關的是擺放幾個帶封泥的修瓶(即所謂的牛腿瓶)。幾座墓均出現類似的場面,較大的墓還出現第三個場面,如羊山的三座墓均在天井處畫三足鐵鍋蒸煮肉食的場面,這表明當時宴飲的過程,即飲茶、飲酒、吃肉等主宴,也或是一天內不同形式的三餐。《萍州可談》卷 1 記載遼人的宴飲過程:“遼人相見,其俗先點湯後點茶,至宴會亦是先水飲,然後品味以進”。飲茶時先煎好水後點茶,但一火盆內總要放置一高一矮的兩執壺,看來兩壺所煎煮的不會同是水,估計一壺可能煮乳,另一壺煮水。蘇轍有詩云:“北方茗飲無不有,鹽酪淑姜誇滿口”。田廣林先生考證蒙古族飲奶茶始於遼代,這些壁畫有助此說。”墓室的東南壁的火盆內儘管只放一長頸瓶,從位置看盆內右側還應放一壺或瓶,可能是奴僕已從盆中取出正在衝點茶葉,因右側三人雖各有動作,但因脫落掉而只能作出這樣的判斷。

5號墓壁畫,儲存面積較大的是兩壁前側的備飲場面。黃色箱式架上的兩排酒瓶佔

居整畫的大部分,顯示對窖酒的重視。敖漢旗迄今發現遼墓壁畫中酒架插修瓶並加封泥的壁畫已有五例,有四例是這種箱式酒架(分別見於七家 2 號、羊山 1 號、喇嘛溝遼墓),有1 例是矮桌式酒架(下灣子 1 號墓)。箱式酒架羊山1 號墓畫得最為清晰,覆鬥形旁壁鏤扁桃形孔。七家 2 號和 5 號墓則用一條橫線來代表架之上面,其下只用黑,黃來表示酒架顏色,但仍可看出這些瓶是半插入箱式酒架之上的。立於右側之男僕雙手托起的藍色似覆鬥物,手伸其內,其下沿之寬超人之胸部。過去發現的遼墓壁畫曾見到過類似者,有人認為是給墓主人托起的冠帽,也有人認為是扣著的大碗。我們認為這兩者都是單以其形狀而論之。觀此壁畫是與窖酒相關的一種器皿。說其為冠帽或碗都過大,而且遼墓壁畫之碗多為白色或黃色,很少見藍色碗。遼確有這種三角鬥笠式帽,但亦不見藍色之斗笠。這幅壁畫兩人相互應地站立於酒架之後,均為墓主人準備酒的場面,不會是拿著帽子在旁觀看。

在“備飲圖”中,道具多少、內容繁簡也各不相一,在飲酒的場面上,往往擺放水果和瓜,一定是用瓜果佐飲,這些均與墓葬的規模和墓主人生前身份相統一的。4 號墓壁畫不僅儲存的面積太少,內容也十分單一,即雙鳥戲牡丹,鳥又長尾似風,繪畫者多匠氣。因此,目前儲存的壁畫純系裝飾性質,未見有描述墓主人生前生活內容。墓室北壁與甬道兩壁也是繪花鳥,可能是條屏上的一部分,東西兩壁和西南、東南壁應是描繪生活內容的,但脫落不存。一般遼代小型墓甬道壁畫總與墓主人的生活內容相關,而此墓卻畫兩橫幅花鳥畫作為點綴,這種形式還是目前很罕見的一例,反映出繪畫者的畫技拙劣和表現力不強。

綜觀這 4 座墓的壁畫內容,儘管也有一些漢文化因素的影響,如 2、5 號墓的花卉條屏,但契丹族的民族風格表現的十分明顯,是北方民族生活景象的再現。北方民族的特點之一便是騎射、狩獵、飲酒,這在壁畫中有充分的反映。墓室四壁的面積都較小,卻要表現多方面內容,除描繪室內的活動外,還要表現獵虎、打馬球等室外的大場面活動,畫家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間去佈局,有的甚至畫兩層畫面。如 1 號墓,現在能看到的人物達 19 人之多,如加上脫落小部分要超 20 人且各有所動,即有激烈的圍獵,打球場面,也有忙碌著為墓主備食的場面,也有侍奉者靜候的場面,生活氣息十分濃厚。即在同一墓地,每座墓壁畫表現的同是主要的生活起居,但內容和表現形式卻不相同,這種嚴謹詳實的寫實性是遼墓壁畫的鮮明特點之一。

部分彩圖: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註釋

①敖漢旗博物館:《內蒙古敖漢旗皮匠溝 1、2 號遼

墓》,《文物》,1998 年 9 期。

②田廣林:《遼代禮俗考》,1998年。

邵國田:敖漢旗七家遼墓壁畫分析

邵國田

邵國田:原敖漢旗博物館館長,副研究館員。曾任內蒙古自治區考古學會理事,文物鑑定專家委員會委員。現任內蒙古紅山文化學會理事。1972年從教育調到文化系統的40餘年間,致力於文物保護、考古調查、搶救發掘、徵集文物、籌建博物館等。

重要是在1981-1988年,組織開展了敖漢旗的文物普查,共發現各個不同歷史時期的遺址和墓地3800餘處,居全國之冠,創造出普查的“敖漢模式”。其中發現的小河西、興隆窪、趙寶溝等新石器時期考古學文化以及柳南墓地、大甸子夏家店下層文化城址和墓地,填補了我國北方考古編年的空白。參加了小河沿、大甸子、興隆窪、興隆溝、撒水坡、四分地等遺址的考古發掘。主持清理了草帽山紅山文化積石冢、西山小河沿文化墓地、烏蘭堡鐵匠溝戰國墓、康家營子、北三家、沙子溝、大橫溝、英鳳溝、姚家溝、皮匠溝、下灣子、喇嘛溝、娘娘廟、七家、羊山、水泉、臺吉營子、喇嘛洞梁等遼墓百餘座,揭取墓中壁畫50餘幅。

多次受到赤峰市和旗政府的獎勵,並分別於1986、1989、1996、1999年評為全區文物戰線先進工作者,全區思想理論戰線先進工作者,受到內蒙古黨委宣傳部和內蒙古文化廳的表彰。2002年被國家文化部和國家文物局授予國家級“文博系統先進工作者”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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