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初音！他的一首四句詩，憑什麼雄踞詩壇、享有盛譽？

兜兜轉轉，歷史終於盼來了統一、強大又開明的唐王朝。舉凡文史著述，在描述唐詩脈絡時，都喜歡從“四傑”開始（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與此同時，又總是不得不提到一個人，一個僅靠一首四句詩就雄踞唐詩詩史“開山冠冕”的神級存在，這個人就是陳子昂，他的那首神作就是《登幽州臺歌》。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傳統書籍，都把這首詩的好處歸結為：一掃齊梁綺麗之風，獨振大唐盛世之音。這話原也不錯。為唐詩崛起做了鋪墊的魏晉南北朝文學，主要功績便是完成了聲律的初步探索，在形式美、語言美的維度上邁出了一大步。但與此同時，南北朝綺麗的文風，也為大唐正音的崛起準備了足夠的反面素材。

不過，仔細品味《登幽州臺歌》，人人都覺其好，但似乎又說不出它究竟好在哪裡。其實，這首詩至少在以下三個方面具有強烈的獨到之處：

第一，言極微，旨極深

這首小詩只有短短四句，卻探討了時間、空間、人事這三個極具終極感的哲學話題。時間上“有前有後”，空間上“有天有地”，人事上“有來有去”，這些複雜、深邃，甚至沉重的話題，竟然被超級濃縮到四句簡潔質樸的詩句中，詩人神來之筆，真有巧奪造化之功。

第二，窮天地，悲此身

如果說簡單羅列還只是哲學家的把式，那麼作為大詩人的陳子昂，他的聰明之處就在於用了對比的技巧。天地何其浩瀚，古今何其無盡，但是，你我卻何其渺小，何其微不足道。沒錯，連同詩人一起，芸芸眾生從本質上講，無非是“你我皆凡人”，這種時空對比下強烈的壓迫感和渺小感，怎能不讓所有人產生共鳴？

第三，意朦朧，涵古今

文似看山不喜平，詩意最貴在朦朧。時空浩渺，人生如煙，轉瞬即逝。那麼這麼巨大的對比之下，你我的情感，人類的情緒，又是什麼樣呢？陳子昂沒有再發議論，沒有再做寫實，而是用虛實相生之法，用以虛代實之思，就寫了一個“愴然涕下”，便戛然而止。其餘的一切，統統留給讀者去思考，去回味，去琢磨。真是言有盡而意無窮。

整個唐詩版圖，除去李杜這樣的整體大神以外，單以作品論，僅有幾篇堪稱神，比如崔顥的《黃鶴樓》，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等。但他們都不能與《登幽州臺歌》相比，因為這首小詩減卻一切鋪陳，同時夾敘夾議，絕對是極簡主義作品中的頂級存在，所以時過千年，依然深受人們喜愛，代代有人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