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博導賞丨懷袖雅物——明代江南書畫扇

中國扇子的使用歷史悠久，相傳在夏商時期就有“五明扇”“障扇”作為帝王出行時體現威嚴的儀仗用具，隨著時代的演進，逐漸出現了羽扇、紈扇等各種型別，扇子的材制、工藝、審美也在不斷變化。到了明代，在人傑地靈的江南，摺扇幾乎成了文人雅士的標配。隨著吳門畫派的興起，摺扇與底蘊深厚的江南文人畫相結合，由日用之物步入藝術品的行列。

· 摺扇書畫的發展 ·

摺扇又稱“聚頭扇”，相傳是在宋代傳入我國，但當時國內製扇工藝還不夠考究，多用山柿油塗在紙上，做成“油紙扇”，不宜在上面寫字繪畫；而製作較為精緻的摺扇又往往供奉給皇室所用，民間少有，因此摺扇書畫在當時並不為世人所重。宋人更多地在是絲織品製作成的紈扇上揮毫創作，題材涵蓋花鳥、山水、人物等畫科，存世有很多此類小品。

柳下雙牛紈扇頁

宋人

上海博物館藏

樓臺夜月圖紈扇頁

南宋 馬麟

上海博物館藏

梅竹寒禽圖紈扇頁

南宋 林椿

上海博物館藏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直到明代，摺扇才開始漸漸風行全國。明成祖朱棣非常喜歡摺扇，命工匠仿造國外所供奉的摺扇，並將其賞賜給嬪妃大臣。此舉相當於給摺扇立了“金字招牌”，不僅提升了摺扇的製作水平，也刺激了摺扇在社會上的流行，尤其受到文人士大夫們的喜愛。在文人眼中，摺扇的便攜性和可書畫性特點被放大，使人“咫尺之內，便覽萬里之遙”，成為書畫家互贈好友、切磋技藝、乃至表達心志的藝術交流之物，扇面書畫藝術也由此開始進入了繁榮階段。

· 扇面繪畫·

摺扇的扇面上寬下窄，開合的過程循序漸進，在視覺上看來，扇面有一種很強的韻律感，有時扇面未完全展開便能感受到其中的意境，頗具情趣。而扇面特殊的形狀也使得畫家在落筆前需要深思熟慮，做到依形作畫、因形取材，既有巧妙的構圖章法，也要在經營上虛實相生，重疊掩映，筆簡意深，創造出文人追求的雅逸之氣 。

山居圖扇

明 董其昌

上海博物館藏

此圖整體佈局較為繁密，景物充盈，具體而微，皴法柔和，山石造型圓渾，明顯源自黃公望畫法。董其昌學畫受莫如忠父子影響，從黃公望入手。據畫左題跋可知，此作是他三十五歲中進士那年所作，可以被認定為是目前董其昌傳世最早的繪畫作品，對研究董其昌早期畫風具有重要意義。

秋山積翠圖

明 董其昌

上海博物館藏

這是介於水墨與青綠之間的山水畫，董其昌在設色上不拘於成法，大膽創新，以淡墨勾皴，用筆簡淨，山色蕭索，設色豔麗高華，絢爛之極乃歸於平淡。重彩佳構，明淨如妝，有秋山搖落人肅肅之感。

蜀葵圖

明 唐寅

上海博物館藏

此圖畫心以靈動筆墨繪“瘦透漏皺”皆備的太湖奇石來烘托一旁蜀葵花型的高大，附以低矮的草叢為點綴，形成鮮明對比。畫左題詩“端陽風物最清嘉，猩色戎葵亂著花。雄黃更擾菖蒲酒，杯裡分明一片霞。晉昌唐寅。”可見畫作於端午，而蜀葵也正是端午的時令花卉，詩意與畫意相得益彰。

唐寅曾有“無人來買扇頭詩”的苦嘆，雖有人生困頓之意，但足可說明在扇頭書畫對於他來說是可以用來養家餬口之事，而不僅只是一種風雅行為。當時的吳門畫家在扇面上進行書畫是很普遍的事，所作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雅”字當先，“詩書畫印”齊全，精彩之作倍出。這也促進了江南社會對扇面書畫的重視，手中持有或者收藏由名人題字或繪畫的精美摺扇成為一件很高雅的事。

· 扇面材質 ·

摺扇的扇面往往用韌性極好的多層薄宣粘合而成，除素面摺扇外，在吳地當屬泥金扇最受推崇。製造泥金，先要把黃金打成又薄又爛的金箔，然後將金箔或金粉和膠成泥狀，塗飾在白紙上，故名“泥金”。與之類似的還有灑金，二者僅是工藝上的不同。灑金是先在扇面上施膠，然後將金箔以小片密集狀灑上扇面，成雨夾雪灑金面，又稱“屑金”或“雨金”。

梅花圖扇頁

明 陳繼儒

上海博物館藏

疏樹西風圖扇頁

明 朱應祥、唐寅、沈周等

上海博物館藏

由於扇面的材質不易“吃墨”，墨色常常浮於表面，像是在一張打過蠟的紙上作畫，這一定程度影響到了吳地扇畫的繪畫風格及技法的運用，以勾勒淡彩、水墨寫意為主，一般不敢反覆堆砌、多次渲染，用筆講究一氣呵成，用色上則多以淺絳為主，兼施青綠，呈現出一種清新的筆墨關係。

明代江南書畫扇將摺扇的實用性與書畫的觀賞性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水墨入生紙產生滲化豐富的畫面效果，正好與文人畫追求“意筆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娛，寫胸中逸氣耳”的精神吻合，使書畫扇成為江南文人交往應酬中不可或缺的“懷袖雅物”，真正做到了讓生活藝術化，讓藝術生活化。

*部分圖片來源於網路

編撰 | 許樂菲

初審丨石維塵

終審丨湯世芬

懷袖雅物·明代江南書畫扇

上觀號作者：上海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