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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底人體器官走私:器官掮客發災難財,難民安置區變“腎臟村”

  • 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籃球
  • 2022-08-27
簡介他說:“以前,一個月只有一名婦女會把腎臟賣給掮客,最近的情況糟了很多,一週約有兩名婦女,我知道自己得做點什麼才行

土加個完念什麼

原創 庫叔說 瞭望智庫

2021年7月時,曾有印度媒體報道,印度警方在阿薩姆邦一村莊搗毀了一個人體器官販賣組織,有3人被捕,至少12名村民出賣了他們的腎臟。報道稱,這種非法交易已經持續了將近5年,但在過去的一年,交易量達到頂峰。

其中,大部分販賣腎臟的人都沒有得到此前承諾的報酬,比如,器官販子承諾給予50萬盧比,最終只支付15萬盧比。

起底人體器官走私:器官掮客發災難財,難民安置區變“腎臟村”

2016年6月3日,印度新德里,警方逮捕5名買賣腎臟的嫌疑人。圖|視覺中國

一直以來,全球範圍內的人體器官交易都屢禁不止。2016年,新華網就曾報道,印度私立醫院職員誘騙窮人賣腎。當時,世界衛生組織的資料顯示,

在全球範圍內,人體器官走私販每年非法摘取7000個腎臟

。而全球範圍內實施的所有腎臟移植手術中,約有10%的腎臟來自人體器官走私。

文 | [美]斯科特·卡尼

譯者 | 姚怡平

編輯 | 謝芳 瞭望智庫

本文為瞭望智庫書摘,摘編自《人體交易》(上海譯文出版社2022年4月出版),原標題為《腎臟勘探》,原文有刪減,不代表瞭望智庫觀點。

1

難民安置區變“腎臟村 ”

2004年聖誕節翌日,一場地震撼動了印尼班達亞齊市(Banda Ache)的海岸,致使數道衝擊波迅速越過海床,積聚成一股巨大的能量,重創印度與斯里蘭卡的海岸。這場海嘯奪走了20萬條人命,許多家庭破碎,難民潮無止無盡。

正當非營利組織與各地政府不斷提供大量援助,努力重建災民生活之際,

一些具有“企業家精神”的醫院和器官掮客,卻把這場悲劇性的災難視為兜售難民腎臟的發財商機。

海嘯難民安置區(Tsunami Nagar)位於印度的泰米爾那都邦(Tamil Nadu),這座難民營專供海難倖存者居住,裡頭人人一貧如洗。在安置區,最受敬重的人士是一位曾是漁夫的馬利亞·瑟文先生。這兩年以來,他為了國際社會承諾給難民的基本資源,與印度政府官僚之間不斷地起爭執,就是希望自己所負責的三個安置區的難民,全都能夠再度靠海維生。

瑟文是村子裡唯一的民選官員,對難民而言,已經等於是個名人了,他的照片貼在建築物的側面,以及難民營正式入口的大鐵門上方。不過,他的受歡迎程度已每況愈下,當地年輕人用石頭砸破他的肖像海報,還把牆上貼的照片上的眼睛挖了。

而他犯下的“罪”,是試圖阻止器官流出海嘯難民安置區。

我在海嘯發生將近兩年後與瑟文會面。他說:“以前,一個月只有一名婦女會把腎臟賣給掮客,最近的情況糟了很多,一週約有兩名婦女,我知道自己得做點什麼才行。”

就在我們講話的同時,院子另一端有一位穿著藍色與鮮黃色紗麗的婦女正對著他皺起眉頭來。她的年齡看似約45歲,但我懷疑印度貧民窟的生活艱辛讓她顯老,她可能只是接近30歲而已。她的紗麗對摺處上方坦露出腹部,一條30釐米的疤痕邊緣凹凹凸凸,橫越腹部。瑟文告訴我,在這裡,幾乎每一位成年婦女都有那樣的疤痕。他說:“我沒能力阻止。”

起底人體器官走私:器官掮客發災難財,難民安置區變“腎臟村”

一位名叫卡拉·阿魯穆甘的婦女露出腹部的一條長疤痕,外科醫生就是從這裡摘取腎臟。手術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但她仍然難以工作。她賣腎賺了1000美元。

海嘯捲走他的村子數週後,政府將2500名居民從富饒的漁場撤離,重新安置在這片廢棄的土地上。安置區旁邊就是一家巨大的發電廠,發電廠把電力送往金奈,但安置區內停電的狀況卻非常普遍。其實,村民所需要的東西並不過分,他們只希望有漁網和小型的三輪黃包車,這樣漁夫就能把村裡的漁獲送到市場上賣。於是,等到政府重新安置村民後,瑟文便向高等法院施壓,要求法院送來其所承諾的現金與資源。

但是,他的申訴遭到了漠視。2007年1月,他受夠了,於是在海嘯發生的兩年後,剛好有一場會議即將在金奈最有權威的一位大法官面前召開,他決定拿出手中剩下的唯一一張王牌。

他的計劃很簡單,讓被迫販賣器官的窮困婦女親口說出證詞,如此一來,法院就會感到愧疚並提供援助。

在擁擠的社群中心裡,法官傾聽了瑟文那令人喘不過氣的證詞,而一堆勇敢的婦女也自告奮勇說出親身經歷。婦女們說,腎臟掮客一直以來都是個問題——即使是在海嘯發生前也是這樣——但現在的掮客變得很殘忍。婦女們露出疤痕的同時,瑟文熱切地等待法官能開啟國庫,送來資金。

可是,事情沒有按照計劃發展。

雖然法官是仔細聆聽了,但是補助金被束縛在可憎的印度官僚體制裡,並非是因為缺乏司法意志而無法發放。更糟糕的是,聽眾裡的500名男女發現瑟文把他們的秘密洩露了出去,幾乎要暴動起來。

把婦女的疤痕公之於世,讓整個村莊都蒙羞了。村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很窮,但是窮到要賣器官又是另一回事。年輕人大喊著,那些應該是私事,他竟然公開,讓村裡婦女的名譽掃地。

揭露真相併未促使政府將他要求的漁網和黃包車送到難民營,反倒讓村裡的骯髒秘密暴露在媒體面前,當地報紙開始報道醜聞。

不久之後,該邦的醫療服務部發現證據,印度共有52家醫院捲入了印度史上最大的聯合盜竊器官案之一。

不過,即使瑟文沒有達到自己當初所設定的目標,也讓這次的調查變成了一個對抗腎臟販賣的良機,可讓掮客和腐敗的衛生部門官員受到指責。最後這件醜聞引起大眾的強烈抗議,迫使該邦的部長不得不做出官方迴應。

迴應的工作就落在泰米爾那都邦衛生部長拉瑪常德蘭的頭上。不過大家沒料到的是,他竟然放棄採取警方行動,想斡旋解決。

他立刻召集印度頂尖的移植醫生齊聚一堂開會,要他們發誓停止販賣器官,並試著改用更多的屍體。

他決心讓醫生自我監督,這等於是做做樣子,只略微申斥,就輕放了醫學界。

此舉並沒有消除大眾的怒氣,大眾仍舊想找出罪魁禍首加以處罰。拉瑪常德蘭為了展現自己會以強硬手段打擊犯罪,下令衛生署關閉了兩家規模最小且裝置最差的療養院,這兩家療養院跟非法移植並沒有直接關聯。此舉讓金奈市其餘的移植團隊全都鬆了一口氣。即使有明確的檔案記錄顯示,數十名外科醫生涉及前一年的2000多件非法腎臟移植案,但是幾個月內,這些人重操舊業,如常經營。

當印度財富日益增加之際,瑟文以及數千位貧困的泰米爾人卻無法平等地分到一杯羹,因此,處於艱難時期,販賣器官有時仍是唯一的選擇。

“印度境內其他地方,人們在說著要去馬來西亞或美國的時候,眼裡都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海嘯難民安置區的人,眼裡閃爍著希望的時候,卻是在說著要賣腎的事。”瑟文如此告訴我。

2

為了救女兒賣腎

海嘯難民安置區發生的憾事並非特例。

第三世界的可用器官供應量充裕,而第一世界等候器官捐贈的名單長之又長,令人痛苦難耐,因此器官掮客成了一個有利可圖的職業

。過去40年來,不僅腎臟的需求量持續穩定上升,世界各地的窮人往往也把自己的器官看成是重要的社會安全網(social safety net)。

自從環孢黴素(cyclosporine)等抗排斥藥物發明後,由醫生以及腐敗的倫理委員會所構成的國際陰謀集團,已逐漸把埃及、南非、巴西、菲律賓的貧民窟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器官農場。器官生意背後的骯髒秘密就在於,永遠不缺自願賣器官的賣家。

對於每天以不到1美元的金錢過活的人而言,800美元差不多稱得上是天文數字了。這筆款項等於是一種過度的激勵與脅迫,赤貧的人如何對抗得了全球資本主義企業呢?

起底人體器官走私:器官掮客發災難財,難民安置區變“腎臟村”

印度金奈某醫院進行的腎臟切除手術。2006年與2007年,在別名為“腎臟村”的海嘯難民營裡,幾乎所有的婦女都曾販賣自己的器官給掮客和中間商組成的陰謀集團。印度與國外的患者都湧入此地,用折扣價購買人類器官,以免去家鄉漫長的等候時間。

這當中的經濟利益實在太誘人了,有好幾家美國保險機構也想分一杯羹,比方說,印美保健(Indus Health)和聯合團體計劃(United Group Programs)兩家機構經估算後發現,在美國國內進行長達數年的透析治療,不僅費用昂貴,而且最終仍會致死,相較之下,國外的腎臟移植手術費用便宜多了。

而這些公司與印度、巴基斯坦、埃及那些幾乎可立即應要求安排器官移植的醫院之間,恰巧都有著密切的關係。這類的外包醫療方案十分誘人,2006年2月,西弗吉尼亞州議會考慮為州政府僱員提供一種正式保健計劃,讓選擇在國外醫院接受移植手術的患者可享有退款獎勵。

掮客能夠讓購買器官變成一件易事,但是器官賣家卻沒說賣器官讓自己的生活變好了。

幾乎每一位在海嘯難民安置區裡的婦女都會說,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器官販子卻利用了她。有一位名叫羅妮的婦女就抱怨說,自從手術後,她就連走在村裡的泥土路上都痛苦得難以忍受,必須一小步一小步分次走才行。

羅妮的麻煩始於丈夫失去捕魚工作後開始成天喝酒。在一直缺錢的情況下,羅妮在女兒佳雅結婚時,就連簡單的嫁妝都沒能力置辦,所以佳雅的婆婆和丈夫就把氣出在佳雅身上。他們強迫佳雅做額外的工作,動不動就打她,想盡辦法讓她的生活過得痛苦不堪。不到一個月,佳雅回家看母親,與其道別,然後試圖喝下一夸脫的殺蟲劑自殺。

羅妮發現女兒昏倒在家裡的木板床上,趕緊抱起女兒帶她去當地醫院。那裡的醫生處理過多位殺蟲劑自殺患者,因此醫院裡已備有中和劑。數小時後,醫生讓她的情況穩定下來了,只是必須待在加護病房一週以上。羅妮根本負擔不了住院費用,而要是沒有付款保證書,就只能停止治療。他們說,羅妮必須想辦法儘快籌到錢,不然她女兒就會死。

那些年,海嘯難民安置區有好多人賣掉了自己的腎臟,腎臟經紀業儼然成為家庭手工業,賣過腎臟的婦女介紹朋友賣腎。

羅妮的一個朋友在一年前賣了腎,她跟羅妮說,有一個叫達娜拉希米(Dhanalakshmi)的掮客在金奈的提婆吉(Devaki)醫院外開了一家茶館,用來掩護真正的買賣——在黑市裡供應器官。達娜拉希米先預付了900美元給羅妮,好讓她用以支付佳雅的住院費,並答應手術後再給2600美元。達娜拉希米同時也講明瞭,要是羅妮反悔,就會找打手來擺平事情。

進行器官移植前,羅妮提供了血液和尿液,以便證明自己符合買主的配對條件,買主據說是一位有錢的穆斯林婦女。等到羅妮的血液被認定符合配對條件後,羅妮就被送到金奈的綜合醫院,接受器官移植授權委員會的倫理審查。

該委員會的職責是確保所有的器官移植手術均屬合法且沒有金錢交易,它有權監督及在第一時間阻止腎臟詐騙的出現。儘管該委員會的宗旨崇高,卻很少落實章程,還常常核准由掮客經手的違法器官移植手術。

委員們小心翼翼地掩蓋自己的行徑,讓移植手術看來處處合法。

達娜拉希米指導羅妮,要她只在對方問話時才開口,還給了她一袋偽造的文書,接著就一溜煙走了。羅妮還說,有時在審查會議之前,達娜拉希米會先付2000盧比賄賂,好確保一切順利。

當時,並不止羅妮一個人待在委員會的等候室,同時還有另外三名婦女在那裡等著賣腎。“我們一次進去一個人,(委員會)就只是問我願不願意捐腎,然後籤檔案。很快就結束了。”

文書作業處理完畢後,羅妮就進了提婆吉醫院動手術。手術按計劃進行了,可是復原卻比她預期的還要費時。她的鄰居——就是當初把她介紹給達娜拉希米的那位朋友——坐在她的病床邊,沒日沒夜照顧著她。不過,三天後,當她的傷口還在滲出液體時,醫院卻叫她出院回家。又過了一週,當她回醫院檢查時,那些醫生統統假裝不認識她。

同時,羅妮術後等待復原的那段時間,掮客卻不見了蹤影,她馬上就發現自己被騙了。

現在,她的體側會痛,害她沒辦法做唯一能找到的工作——在當地的建築工地打零工。我問她值不值得,她說:

“應該要阻止掮客,我真正的問題是沒錢,我不該為了救女兒一命而跑去賣腎。”

3

“他們兩個都犯法了”

另一個案例是瑪莉佳,33歲,住在海嘯難民安置區外1英里處。她說,她幫人洗衣,靠微薄的工資度日,她想要脫離貧困的生活才決定賣器官。我在她那只有一間房間的小屋裡採訪她,而她所居住的那條街充斥著腐爛的魚和開放式水溝的臭味。她滿身大汗,但她不怪金奈那無可忍受的炎熱,她怪的是醫生摘除並賣出她的腎臟後,術後照護非常差。

在海嘯蹂躪金奈的數天前,一個名叫拉吉的掮客——目前在碼頭附近經營一家茶攤——說可以幫她解決金錢問題。他的交易似乎簡單易懂:3000美元買她的腎臟,預付750美元(即使是現在,她一想到那筆現金,仍不由得露出微笑)。

數日內,她就收到了一張上面是假名的檔案,碰到的狀況就跟羅妮的一樣,官僚體制的障礙已經清除,沒有問題了。

不久之後,她就收拾好行李,前往馬杜萊(Madurai)。馬杜萊是泰米爾那都邦的一座小城,拉吉黑市網路的幾位成員負責帶她前往國際知名的阿波羅醫院的分院,把她交給醫生。他們摘取她的腎臟,將腎臟移植到器官移植團裡某位有錢的斯里蘭卡人身上。

根據警方記錄,那個人付了1。4萬美元買這場手術。不過術後的復原期卻比瑪莉佳預料中還要久,她有整整20天都沒辦法回金奈。院方拒絕提供膳宿給她,就連術後藥物也是她自掏腰包買的。等她終於回到金奈後,拉吉卻說,他連1盧比也不願意多付給她。

她求拉吉付錢,求了兩年還是沒有結果,便報了警。她指控拉吉詐騙了她的器官,但是警方卻有不同的看法。

警方以器官交易的罪名逮捕拉吉,還揚言要逮捕她,因為她同意賣腎。

“他們兩個都犯法了”,警察總署裡的一名便衣警探如此表示,“起訴其中一人的話,另一人也要逮捕。”一週後,拉吉回到街頭,警方只給他警告了事。當我依循警方報告上的地址找到他時,他正在照看小茶攤。他一邊煮著一杯含糖的雀巢咖啡,一邊告訴我,其實他才是受害者。

“我只是要幫助人而已,我聽說某個人因為腎臟衰竭,就快要死了。而且,又知道這裡有很多人願意賣。這樣有錯嗎?這應該合法才對。”他這樣表示。我問他,他為什麼沒付剩下的錢。他說,他答應給瑪莉佳的金額不超過750美元。“我給了她應得的金額。”他還說,此外,他還要付錢給好幾個掮客和醫生,他的淨利其實只有300美元。

瑪莉佳告訴我說,她動完手術後一直無法完全康復,而她那十幾歲的兒子康南得了乙肝,快要引發腎臟衰竭。她說:“不久之後,他就需要移植腎臟,我卻連腎臟也沒辦法給他。”就算她找得到醫院願意免費提供醫療服務給她兒子,也籌不到買腎的錢。

在印度,人體器官是社會階層低的人提供給社會階級高的人,絕對沒有反過來的事。

負責跟羅妮和瑪莉佳協商的掮客,在一連串的中間人當中,皆是屬於階層最低者。移植手術要價1。4萬美元,這些大大小小的中間人都從中分了一杯羹。拉吉聲稱,他分到的錢只不過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佣金都是讓馬杜萊的大交易商鄉卡(Shankar)給拿去了。

雖然鄉卡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在這行,高層人員的身份向來是公開的秘密。例如卡帕亞(K。 Karppiah)便是腎臟貿易中最活躍的角色之一,這一點人盡皆知,大家都是私下裡低聲提及他的名字,他就住在海嘯難民安置區外1英里處。在1個月的時間內,約有數十名腎臟賣家都提到他的名字,說每賣出一顆腎臟,他都能分一杯羹。

他是掮客頭子,很少直接聯絡患者或販子,卻是推動整個系統順利運作的中間人。

當我出現在他家門前時,他拒絕接受採訪。不過,就連外頭鋪柏油路的男人都知道他是權力很大的角色,鋪路工跟我說:“大家都知道卡帕亞,這條街上所有的房子都是他的。”

儘管買家和賣家是待在同一家醫院,但是購買羅妮和瑪莉佳腎臟的患者從未在賣家面前自我介紹。這一票中間人——從身為掮客的拉吉、達娜拉希米、卡帕亞,到動手術的醫生——讓整個供應鏈保持秘而不宣。畢竟,不讓患者與賣家直接協商,對中間人而言才最為有利。

中間人做的是簡單的牽線工作,唯有保密,才能收取高得不合理的介紹費。

4

25。9萬美元和1。4萬美元

2008年,美國顧問與精算公司密裡曼(Milliman)公司的精算師按實際情況計算出各種器官移植的總費用,

腎臟移植費用為25.9萬美元

,當中包括總採購費用(6。75萬美元付給醫院,作為摘取腎臟之費用)、術前與術後的手術護理費用、免疫抑制劑費用、醫院管理費等。胰腺為27。5萬美元,腸子則是鉅額的120萬美元。在許多情況下,只有富人或有超級保單的人(在某些情況下是享有美國政府保險者)才能考慮進行器官移植。

而位於巴基斯坦拉合爾(Lahore)的亞迪爾(Aadil)醫院,公開宣傳兩種移植方案:首次移植為1。4萬美元,

首次移植的器官衰竭後,再次移植費用為1.6萬美元

。亞迪爾醫院執行院長阿杜·瓦西·席克(Abdul Waheed Sheikh)在電子郵件裡表示:“患者不用擔心捐贈者的問題,本院會透過人道主義組織安排活體捐贈者,捐贈者有數百人之多。”

印度和巴西等國的醫院,也全都宣稱它們同樣有過剩的志願捐贈者,可以捐贈器官給出得起高價的患者使用。由於患者不知道該如何自行預約黑市移植手術,再加上第一世界與第三世界之間有懸殊的差價,使得國際掮客能有機會從患者身上榨取骯髒的利潤。

不過,

在菲律賓器官銷售卻多少是合法的

,根據菲律賓新聞局在2005年公佈的報告,一流醫院的腎臟移植費用是6316美元。負責安排移植事宜的器官掮客會收8。5萬美元,從中賺取差額。

“各國與各地區的情況完全不同。”以洛杉磯為據點的器官探子如此解釋。他在liver4you。org網站做線上生意,要求我只能用米奇這個化名來稱呼他。“由於大多數的海外移植都是在醫生的掌控之下,像美國私人診所那樣,所以價格區間很廣……在器官交易合法的國家,例如菲律賓,捐贈者的人數十分龐大,因此,捐贈者只能接受平均3000美元的(賣腎)價格。”

成本降低了,買家付出的費用卻鮮少會降低。器官一旦從街頭進入醫療供應鏈,價值就會快速攀升。米奇說,如果是腎臟移植的話,他的收費一般介於3。5萬至8。5萬美元之間。米奇每一筆交易可以淨賺2。5萬美元以上,實際淨利則視手術地點而定。

米奇這類角色,將國家間的法律差異化為進賬收入,利用始自捐贈者身體、終於受贈者身體的整條供應鏈,來實現利潤最大化。

部分學者與經濟學者主張,唯有合法且規範的體制方能制止器官供應鏈上的剝削。他們認為,

無論司法制度如何創立,有償捐贈的情況仍會存在

。像瑞迪(K。C。Reddy)——涉及金奈醜聞的其中一位醫生——這類的移植外科醫生表示,這種體制可讓器官自由地到達有需要的患者那裡,同時又能保護捐贈者的利益。此外,還可以保證捐贈者獲得完美的後續照護與公平的支付。

自由市場這個解決方案很誘人。我們相信個人自由以及可決定自身命運的天賦權利,而自由市場方案恰好跟這樣的信念相互呼應,還多了“擺脫投機的中間商”這項經濟誘因。

然而,現實世界的成功故事少之又少。生物倫理學家亞瑟·卡普蘭(Arthur Caplan)寫道,採用市場方法來解決腎臟短缺問題,使器官販子處於不利境地,販子的“選擇範圍會因高額補償金而受到侷限,這並非因為賣家面對金錢失去理性,而是因為對於某些需要錢的人來說,某些出價即使低到有辱人格,仍舊令人難以抗拒”。

換言之,總有人願意以低於價值的價格出售自己的身體器官。

器官買賣合法化的支持者在論及銷售合法化且現在擁有充足器官的國家時,往往會把伊朗標榜為成功的範例。在伊朗,只要是中央政府機構所管制的器官銷售,均屬合法。捐贈者會因自己的犧牲而獲得報酬,復原期間也有醫生照料。結果,等候名單上幾乎再也沒有患者在等候新腎。

我致電人類學家薛柏休斯,想討論伊朗採取的解決方法,她沒好氣地說:“伊朗合法化活體捐贈時,竟然天真地認為腎臟供應量的匱乏問題只是行銷問題罷了。但當伊朗政府承擔了管理黑市腎臟貿易的責任後,掮客與腎臟探子的名稱只不過是換成‘移植協調人’,他們仍舊是惡棍,在街頭和遊民收容之家誘人低價捐贈器官。”

合法化並沒有讓從事這行的人改變動機,只是讓他們的違法手段合法化罷了。

長久以來,腎臟一直是器官移植的吉祥物。每個人天生便有兩顆腎臟,但只要有一顆腎臟就能好好存活下來。腎臟衰竭時,往往是兩顆一起衰竭。儘管腎臟看似有餘裕,但並不是沒有問題的商品。

器官摘取產業剝削著世界各地弱勢族群的身體。在利潤導向的市場裡,窮人被剝削,身體部位遭割取;在政府運作的計劃裡,國家控制了人體,抹除了人們任何一絲的自由意志幻想。

原標題:《一些國家的貧民窟竟成了發達國家的“器官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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