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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元詞風采

  • 由 人民資訊 發表于 籃球
  • 2022-08-14
簡介詞的下片,以星月點綴、河漢倒流闊大離奇的想象,讓我們彷彿親見李白、歐陽修、王安石和江南美人

元怎麼組詞語有哪些

本文轉自:福建日報

元代在中國歷史上僅有98年短暫的歲月。由於元朝多元化的文化政策促成了國內各民族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此時中國傳統文化、西亞文化等兼收並用。在文化藝術史上,元代繪畫、散曲與雜劇呈現出標誌性的成就。由於宋詞的餘緒綿延,元代詞的名篇佳作,仍給人韻味獨特、美感豐足的閱讀體驗。

宋元交際的歷史時刻,人們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國破家亡之痛。祖籍建州(福建建甌)的詞人吳激,父親是宋宰相吳栻,岳父是書法家米芾。一次,吳激赴友人家集時,為客人佐酒的女子曾是宣和殿的小宮姬。其時意狀摧抑可憐。有感於亡國悲催的氛圍,吳激作《人月圓》一首,借前人語,道心裡話,渾然天成,傳誦一時。

《人月圓》:南朝千古傷心事,猶唱後庭花。舊時王謝、堂前燕子,飛向誰家。 恍然一夢,仙肌勝雪,宮髻堆鴉。江州司馬,青衫淚溼,同是天涯。

這首譽為奇作的詞,半是唐人詩意和名句,作者貼景切情地化用劉禹錫、白居易的詩,喚起歷史教訓,生出時代感慨。思致含蘊幽遠,剪裁聯綴,自然而然。

吳激另有一首小令《訴衷情》也是化用唐人“近鄉情更怯”的意蘊,活脫脫地道出歸心似箭,別後思量的急切與綿長,又是別具一格。《訴衷情》:夜寒茅店不成眠,殘月照吟鞭。黃花細雨時候,催上渡頭船。 鷗似雪,水如天。憶當年,到家應是、童稚牽衣,笑我華顛。

詞人劉著以風流酸楚的筆調寫出對江南故地的無盡思念,也十分感人。《鷓鴣天》:雪照山城玉指寒,一聲羌管怨樓閒。江南幾度梅花發,人在天涯,鬢已斑。 星點點,月團團,倒流河漢入杯盤。翰林風月三千首,寄與吳姬忍淚看。

這位自號玉照老人的詞家,安徽潛山人,60歲始入翰林。他才情橫溢,風流自負。北地漂泊,天涯苦旅,最關切的是江南風物,故鄉人情。詞的下片,以星月點綴、河漢倒流闊大離奇的想象,讓我們彷彿親見李白、歐陽修、王安石和江南美人。

古人認為中州樂府頗多深裘大馬之風。塞北飛沙走石,激起寒峭超拔之思。詞人劉迎著意寫夢中懷人,卻一派綺麗多姿。《烏夜啼》:離恨遠縈楊柳,夢魂長繞梨花。青衫記得章臺月,歸路玉鞭斜。翠鏡啼痕印袖,紅牆醉墨籠紗。相逢平生事,春思入琵琶。詞人將夢魂春思寄託在月光下、梨花影裡、琵琶聲中,輕快而悠揚。這益發撩起情思,不盡欲言。

元代詩詞界享有盛名的是元好問與虞集。元好問詞取法蘇辛,兼有豪放婉約。他的《臨江仙》(自洛陽往孟津道中作),可視為人生感悟的力作,為後代所推崇。詞雲:今古北邙山下路,黃塵老盡英雄。人生長恨水常東。幽懷誰共語,遠目送歸鴻。蓋世功名將底用,從前錯怨天公。浩歌一曲酒千鍾。男兒行處是,未要論窮通。作者弔古傷今,詮釋著人生的無奈,事實上是有志難酬的苦悶。卻以豁達的自慰,叫人悟出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的常理,又不免發出豪華盡成春夢,留下古今愁的感慨。

他的詠懷詞《玉漏遲》尤富情采,是人生反思的迴環婉曲,清冷蕭瑟。他寫道:淅江歸路沓,西南卻羨、投林高鳥。升斗微官,世累苦相縈繞。不似麒麟殿裡,又不與、巢由同調。時自笑,虛名負我,半生吟嘯。擾擾馬足車塵,被歲月無情,暗消年少。鐘鼎山林,一事幾時曾了。四壁秋蟲夜雨,更一點、殘燈斜照。清鏡曉,白髮又添多少。作者從河南淅川歸去,懷著十分矛盾的心情,對塵世紛擾,忙碌渾噩的人生苦相感到啼笑皆非,顯也不得,隱也不是。做不成麟麟閣的英雄,又做不來巢父、許由那樣的高人隱士。時光流逝,歲月蹉跎,一事無成,怨極虛名負我,不盡悲嘆。四壁秋蟲夜雨,何其清冷;更一點,殘燈斜照,何等蕭寂。孤獨的人兒,對鏡生愁,只緣又添多少白髮。這不妨看作是失意士大夫的獨白,言外之意含有人生的警策。

虞集,江西人。宋宰相虞允文五世孫,當時的文壇大家。他的詞作《蘇武慢》一組數十首或豪氣凌雲,或仙風欲飄,“閒對海波澄澈”,“邀我共看明月”,“高唱微吟,揮毫萬丈,塵世等閒今古”等,可誦可想。著名的《風入松》因有“杏花春雨江南”句傳誦至今。據載,作者身處館閣,寄語歸居吳下的柯敬仲先生。寫下《風入松》詞一首,結句“報道先生歸也,杏花春雨江南”,詞翰兼美,一時爭相傳刻,竟然有機坊織以成帕,傳遞讚頌。後有詞人張仲舉還用“但留意江南、杏花春雨,和淚在羅帕”述其故事,引為典範。

虞集的《南鄉一剪梅》是晚年居鄉招邀友人熊少府的作品,尤其輕快自然,情真意摯。將這一詞牌韻位密集,暢達響亮,變化反覆的特色表現俱足。

《南鄉一剪梅》:南阜小亭臺,薄有山花取次開。寄語多情熊少府,晴也須來,雨也須來。隨意且銜杯,莫惜春衣坐綠苔。若待明朝風雨過,人在天涯,春在天涯。鄉居的好風景、好心情,讓作者懇切地期盼友人來分享。殷切地囑咐無論晴雨,不見不散。多麼天真清雅。招邀而來,只是挹翠在春光裡,隨意開懷暢飲。誠然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一旦時過境遷,人在天涯,春在天涯,真會令人遺憾。大手筆的妙趣全在真摯自然之中。

元代出現的少數民族出身的詩詞家印證了多元文化的交融。金世宗的孫兒完顏子瑜,被元好問稱其為宗室中百年來第一號人物。小時候曾拜師朱臣觀、任君謨學詩學書,有出藍之譽,不同凡響。他的《朝中措》:襄陽古道灞陵橋,詩興與秋高。千古風流人物,一時多少雄豪。霜清玉塞,雲飛隴首,風落江皋。夢到鳳凰臺上,山圍故國周遭。這首詞也是善於化用宋人蘇軾、唐人劉禹錫的懷古名句,天衣無縫,若出己手,益臻高古。濃郁的懷古情調,穿梭在湖北的襄陽,陝西的西安灞陵、邊塞的玉門關和隴坂,憑著清晰的景物,藉著浪漫的夢境,千里歸落長江岸邊,南京的鳳凰臺。在這個浩茫的文化時空裡,詩興、夢想、追憶都是那般刻骨銘心。

回族詩詞家薩都剌,著有《雁門集》,他的《滿江紅》(金陵懷古),傳唱不衰。詞雲:六代豪華,春去也、更無訊息。空悵望,山川形勝,已非疇昔。王謝堂前雙燕子,烏衣巷口曾相識。聽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織。懷故國,空陳跡。但荒煙衰草,亂鴉斜日。玉樹歌殘秋露冷,胭脂井壞寒螿泣。到如今、只有蔣山青,秦淮碧!懷想歷史變遷,朝代更替,是人的生命情調的賦予。六朝古都經歷的風雲變幻是幽遠的沉重的話題,是緬懷,是傾訴,是惆悵,是孤獨,任憑後來者各得其所。《小欄干》則是薩都剌婉約詞的佳作,也是今昔對比的抒懷小令。“去年人在鳳凰池,銀燭夜彈絲。沉水香消,梨雲夢暖,深院繡簾垂。今年冷落江南夜,心事有誰知。楊柳風柔,海棠月澹,獨自倚欄時”。讀者依稀可見,風中月下倚欄者的寂寞無語,那往昔歲月的溫馨讓人尋味無窮。

元代詞苑雖不見群芳競豔的色彩,但我們不難尋覓到一代文人對唐詩宋詞守護繼承的痕跡。詞作為無意識層面的心態體現,恰恰在百年滄桑的興廢盛衰、悲歡離合中找到慰藉,因此,於今讀來依舊能喚起我們的同情與共鳴。面臨當時社會轉型的衝擊以及新的思想情趣和審美意向的演變,元曲順勢而為,悄然而至,中國藝術迎來了新的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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