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老家的菜園子

超市裡買了幾顆柿子，吃不出一點柿子的味道。已經是農曆四月，我家的菜園，該是一片蔥鬱了吧？兩年前，在想家的時候寫過的一首《田園》詩，每每讀來家園景色再現：

“家住青禾綠樹間，向陽門前臥閒犬。

一井甘涼噴碎玉，幾畦肥蔬正新鮮。

近鄰互道好年景，遠客猶羨多良田。

白牆藍瓦非舊院，繞樑雙燕是去年?”

大門外打一眼井，井旁開一方菜園，種幾畦瓜果蔬菜。周邊不用圍欄，幾苗西番蓮長得高過人頭，夏秋之交，碗口大的花朵總是開得紅豔豔。

四月向暖，陽光正好。

花狸貓臥在鍋頭前，小黃狗在院子裡伸懶腰。

大門外的菜園子裡的第一茬韭菜已長到三寸多高，嫰油油地在微風裡搖曳。

用小刀貼著地面割一把，再去雞窩揀幾顆現下的雞蛋，和韭菜一起炒

，一盤地道的農家風味出鍋，黃燦燦的雞蛋上是星星點點的碧綠，色香味俱全。

六七月，太陽在天空縱火。

菜園裡的菜蔬都漸次採摘上桌。黃瓜、香蔥、茄子、小白菜、五月蓮豆……

開花的開花，結果的結果，蜜蜂和蝴蝶忙碌著飛來飛去，嗡嗡嚶嚶。

荷鋤歸來，在井邊放下鋤頭，開閘放水，一股甘泉從揚起的水管裡噴出

，陽光下碎玉點點。甘甜的井水汩汩流入菜園。

就著水管，仰頭喝幾口井水，洗一把臉，蹲在菜園子裡，翻檢成熟的果實。

有一種

綠柿子

，是番茄中的稀罕品種，上架時間短，口味甜。沒熟的時候是淺綠色，熟的時候深綠色，實在判斷不了，捏捏就知道，生的硬、熟的軟。

摘一顆熟了的綠柿子，在葉子上擦擦，咬一口，甜汁四溢

。還有

黃瓜，頂花帶刺，彎曲在架下，摘一條，不用進廚房，不用動切刀案板拍開拌佐料，直接咬著吃，脆生生、水嫩嫩的鮮，讓人滿口生津，疲勞頓釋。

邊吃邊巡看周邊——天大地大，陽光普照，滿眼鬱鬱蔥蔥，家園安然，時間在這裡走的不緊不慢，人們只是從節令中感受四季的嬗變。

香瓜

熟的時候，滿園子飄蕩的香味勾引人採摘的慾望。

挑香瓜靠聞

。一顆一顆地聞過去，最後鼻子也被香薰的失去判斷能力

，不知道到底哪顆最香，哪顆最熟

。聞著似乎香，卻摘了生瓜的事也是有的。

此時，

嫩玉米

也可以吃了。

掰十幾棒，放到囪灶的大鍋裡煮，光聞那新鮮的甜滋滋的煮玉米味兒，也會讓人垂涎。

守著這麼一個菜園子過日子，日子充滿了田園詩意。如果酷愛莊稼的母親還在，即使她已經種不了離家遠的地，家門口這一方菜園，也足以滿足她親近土地、侍弄莊稼的願望。

我甚至能想象的出母親拿把小鋤，從早到晚在園子裡鋤草、扶苗、摘茄子、摘豆角的情景。

如果我回去，屋裡沒人，我準會去菜園子裡找母親。正在拔草的她會停了手上的活兒，小鋤放到一邊，坐到田埂上拍拍手上的泥土，微笑著對我說：井邊種了幾苗綠柿子，正好熟了，你去摘的吃吧……

而今非昔比，物是人非。當大多年輕人去城裡追夢，留守的村裡人卻把日子過成了城裡人嚮往的生活。田地中澆水的村民、樹蔭下納涼的閒人、燃起炊煙的女人，他們守著村莊，守著家園，隨遇而安地生活，慢條斯理地勞作，春耕秋收，交給機械，大把的閒暇時光，用來娛樂。仲夏時分，回村裡看菜園、看莊稼，慰藉鄉愁的是田園詩的靈感：

幽幽花香，巍巍遠山，重重鮮綠接天藍。

麥漿滿，杏紅半，高過人頭茭葉寬。

今昔田園不一般。

瓜，無人照；草，無人捥。

出走半生，歸來不再是少年。但菜園子依然、莊稼依然、我心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