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偉大之處，是因為我們最終明白，死亡是踏入新的輪迴

文/康衛軍

活著的時候，是一個獨立個體，有獨立的思想，透過各種關係、和情感與外部世界建立連結。而死是一種迴歸，融入更大的世界。身上的某些基因還在遺傳，思想和精神還在影響許多人，留下來的文字、作品和物品還在表達某種情懷、個性和細膩的情感。

順應是必須的，在有些事上，沒有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物競天擇。

有一天獻血的時候，突發奇想。我身上的血液，最終會流進一個陌生人的血管裡，使他或者她的生命得到救治，我的生命從此在他或者她的身上得以存在，以一種我看不見的形式延續。而有一天，我或者親人的血管裡，以相同的方式流著陌生人的血液，讓他們的生命寄居在我或者親人的身體裡，以另一種形存活或者延續，這是多麼奇幻的旅程？

這樣看來，一個獨立生命存在或者死亡，它都在和這個世界發生某種聯絡。死亡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從更大的範疇看，只要地球不毀滅，宇宙不毀滅，生命就不會終止。死亡只是換一種組合方式罷了。

最近無暇寫作，卻有許多碎片時間看書，重讀《生命最後的讀書會》，感觸頗深。我承認自己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對生活抱有強烈期待，盡往好的方面想。總認為生活就應該按部就班，平平淡淡，平平安安。

可生活哪會按你想的出牌，他有他的規則，不被我們所知。時不時會製造一些小插曲、小意外，讓你意想不到，或者措手不及。你會突然發現，和風細雨之下，往往隱藏著巨大的痛苦。每次直面糟糕的事情，我都會告誡自己，也許不是最終的結果、不是最壞的結果，即使生活每次露出慘淡的一面，我也依然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生命最後的讀書會》中講一對母子的故事，母親患上胰腺癌，時日不多。兒子每次陪母親化療，就診期間，他們會聊同一本書。故事從讀書展開，包含生命、死亡、信仰、力量、奉獻和愛。這位母親從開始被診斷出癌症的驚慌、焦慮和痛苦，到透過兩個人的讀書會，竟然能心平氣地和接受現狀。

兒子也終於想通了，與其無法抗拒命運的安排，不如把自己和母親讀過的書、討論過的書，以及書中那些偉大思想和哲理，推薦給更多的人。這不就是讓母親性格、志趣和精神得到延續和傳承？書就像一艘小船，載著靈魂的單純或者赤誠，駛向下一個岸，然後裝入更多的精神內涵。

這樣看來，無論是書中的兒子或者母親，把書當成生命的另一種載體，為死亡開闢一條通往生的新的航線。這本書還未讀完，我已經在初冬感覺到春的溫暖。不管今年冬天多麼寒冷，內心的春天已經到來，希望猶如枯樹一樣開始潛滋暗長。

葉子黃了，終會化為泥土，成為生命之樹的養料。四季輪迴，生命交替，每一個季節都有特有的景緻。生命的偉大之處，是因為我們最終明白，死亡是踏入新的輪迴。葉子黃了，還會再綠，更迭交替，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