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籃球

見字如面|那年那月,父親做的那碗筍乾菜燒榨面,記憶中永遠也抹不去

  • 由 錢江晚報 發表于 籃球
  • 2022-04-13
簡介多少年過去了,也吃過很多美味佳餚,唯有父親那年的那碗筍乾菜燒榨面,始終儲存在我的記憶深處,永遠也抺不去

菜字多少筆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黃偉芬

週末,又到中飯時分,吳阿姨問女兒想吃什麼,女兒說:“筍乾菜燒榨面”。

榨面是吳阿姨老家紹興新昌對米粉幹一種特有的稱呼。

清明快要到了,吳阿姨回老家給故去的父母掃墓。回來時候,姐姐給了一袋剛剛做好的筍乾菜,妹妹給了一筐榨面。

見字如面|那年那月,父親做的那碗筍乾菜燒榨面,記憶中永遠也抹不去

見字如面|那年那月,父親做的那碗筍乾菜燒榨面,記憶中永遠也抹不去

對於吳阿姨的女兒來說,“筍乾菜燒榨面”只是一道由鄉下土貨製作的美味佳餚,雙休日用來解饞再好不過。

對吳阿姨來說,這樣的一碗麵終身難忘,那是在她的少女時代,父親特意為她燒過的。

物資匱乏的年代,面不止是面,吳阿姨說面裡還飽含著父母無私的、傾其所有的愛。

電話語音影片沒那麼方便的從前,車馬慢,書信也慢。

收到兒女回家的信件,父母就會在老遠地在村口守望;等離開時,又要送出去很遠很遠。

黏在道路盡頭的目光,如同一根串起親情的線。

1998年,母親離開,6年後父親也走了,這根線,斷了。

吳阿姨說,從此老家就不再是家,“我的兄弟姐妹都很好,大姐對我的照顧甚至超過母親,可是,我只是他們的客人。”

草長鶯飛,我好想你。

如同2016年的那個清明,春天和今年一樣爛漫,某一個深夜,吳阿姨夢見父親對她說:“我好想你們啊。”

夢裡如此真切,思念洶湧而來,儘管這並不是現實中的父親。一生住在老家小山村,父親的愛不濃烈,這樣的話他從沒說出口,他的愛,都在行動裡。

吳阿姨說自己已經六十多歲了,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對父母點點滴滴的思念,依舊不會少。

這份思念又一年集結。

見字如面|那年那月,父親做的那碗筍乾菜燒榨面,記憶中永遠也抹不去

清明將至,小時新聞開啟了第三季的“見字如面”,透過文字來表達對故人的思念和哀悼。如果你也有思念想表達,歡迎來“社群那些事”發帖。(更多關於“見字如面”的詳情看這裡:草長鶯飛,我好想你!小時新聞“見字如面清明思”第三季開啟,你的思念想讀給誰聽)

以下是吳亞玲阿姨的見字如面——

我的父親是一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農民。

一輩子少言寡語的他,從來沒有上過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但父親是村裡出了名的莊稼能手,無論種什麼,總是全村最好的。

我老家在新昌的大山裡,漫山遍野都是竹子,老屋的四周亦是翠竹環繞。

每年春天,春筍破土而出,在鄉下孩子眼裡,這固然是一道亮麗的美景,更重要的是,平時食物潰乏的我們可以品嚐到春筍的鮮美了。

過去物資匱乏,筍乾菜和榨面如今看來極為平常之物,對於當時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窮的農民來說,也並非隨時都可以吃到。

也是因為當時太窮,才會讓我對父親的這碗筍乾菜燒榨面終生難忘。

每每想起,總會淚流滿面。

家裡兄弟姐妹6個,為了補貼家用,父親常常會在凌晨兩三點便摸黑把乾柴挑到離家近15公里的集市上去賣,然後換回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

至於肉,在當時是絕對的奢侈品,在我印象裡,家中除了除夕夜能略微嚐到一點肉味之外,其餘時間幾乎是看都不可能看到的,更別說吃了。

那一年,我不到二十歲,在老家鎮上讀書,家和學校有幾十裡山路,我平時很少回家。我們那一代人,住校有類似的記憶,每每自帶的米和乾菜吃完了,才會在星期天回一趟家。

那天回家,本來是週日下午就要返校的。

父親為了讓我在家多住一晚,決定第二天去賣柴,這樣我就可以和他一起走。在家雖然也吃不到什麼好東西,但至少可以有新鮮的蔬菜吃,我自然很高興在家裡多待一個晚上。

第二天凌晨3點左右,父親把我從夢中搖醒。

當我睡眼惺鬆地來到廚房,聞到了一股久違的肉香,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桌上,一大碗香噴噴的榨面已經在等著我了,裡面居然還有平時很少吃到的筍乾菜和新鮮肉絲。

我驚呼一聲,一掃平時的斯文,立馬狼呑虎咽起來。一邊吃著那一根根鮮美的肉絲,一邊奇怪父親是從哪兒弄來的這些肉。我知道父親一向節儉,那天又不是什麼節日,他怎麼捨得花錢買肉呢。

一轉眼,我看到父親正在天井裡默默地準備挑去賣的乾柴。

我叫父親一起來吃。

他說他已經吃過了。

走到灶前,我看到了父親放在那的碗,明顯他吃的是前一天晚上剩下的冷飯。

心臟開始劇烈地顫抖,一種莫名的痛堵在那裡,眼淚止不住往外湧。

我開始慢慢地呑嚥著碗中的食物,已經感受不到其中的美味。

後來我才知道,父親在我回家後的第二天特地挑了一捆柴去集市賣,並用賣柴的錢買了一塊肉,就是為了給我嘗一點肉味。

多少年過去了,也吃過很多美味佳餚,唯有父親那年的那碗筍乾菜燒榨面,始終儲存在我的記憶深處,永遠也抺不去。

這只是父母愛孩子的一件事。樁樁件件數不過來。

父親這樣,母親亦如是,一位極普通的農村婦女,一生從沒有什麼驚人之舉,一絲一縷的愛,如涓涓細流。

5月份,老家的小麥熟了。母親會把新麥磨成麵粉做成大餅,裹上豆腐皮燒肉,給我們送到學校。

母親不能坐車,靠著一雙腳,來回徒步幾十裡山路,只是想要把她覺得好的東西,給子女。

我們家出了兩個大學生,和父母的勤勞、豁達、明理分不開。

為了供哥哥和我上大學,母親一個人養過60多隻長毛兔,每天起早貪黑去野外割草;高復時,為了給我送米送菜,她可以在沒膝的雪地裡走上五六個小時,既使大雪讓她屢屢滑倒甚至渾身溼透手腳被冰雪磨破,她也從不退卻毫無怨言。

父母的後半生在很多人眼裡,苦盡甘來,不愁吃穿。

我退休前是老師,每個假期,父母住不慣城裡,我是願意回老家的,和他們一起幹農活,待在他們身邊。

只是日子真是快啊,父親母親離去居然這麼久了。

還好父親母親的音容笑貌,未曾在我腦海裡消逝過,還好我們還能在夢裡相見。

只是,那佈滿了歲月滄桑的手,我再也握不住了。

徒留醒來時的滿臉淚痕。

父親母親離開後,老屋門口再見不到遠遠迎出來的他們,離開的時候也聽不到熟悉的聲聲叮囑。

又是一年清明,父親母親墳前的青草又綠了。相對無言,我的思念,又長了一年。

本文為錢江晚報原創作品,未經許可,禁止轉載、複製、摘編、改寫及進行網路傳播等一切作品版權使用行為,否則本報將循司法途徑追究侵權人的法律責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