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狄青

作者：陳洪濤

平西王狄青得令要剿殺南蠻王，一路奔襲，臨了，才知禍害舞水之陽的蠻子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打探的人稟報說，他們居山之崖，把水之寨作屏障。

咋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練水性。

咋練水性呢？

狄青站在高處一看，北向茫茫蒼蒼有一鏡子樣的東西，又恍若一條魚遊行在碧野裡。策馬一看，原來是一湖：湖長十里，青青白白，旁邊有崗有坡，而周匝並無多戶人家。不禁讚道，這裡正是訓練的地方，真乃天助我也。

就這？

對，湖中練兵。不但湖中練兵，咱還湖底練兵呢！

眾將土驚得一愣一愣的。

旁邊有白馬寺，狄青吩咐眾將士寺邊紮營。

第二日，紅日雄渾，清風蕩蕩，狄青劍柄上的紅纓激動不已。狄青站在寺的高處，對成列成排成方陣的將士說：

“患難與共的將士們，二十年前咱徵西夏，靠的是練就沙漠狐的本領，十年前咱夜襲崑崙關，憑的是練就壁虎的功夫，如今咱剿南蠻要的是水中蛙的本事。不但水中功夫，還得搭上泥中功夫，不但會泥中爬，還要泥中跳的飛躍。說白了，咱要像水上的鴨子，水中魚，水底的泥鰍。現在咱就這樣練，大家看行不？”

“將軍英明！”將士們喊聲震廟宇。

狄青傳令搭浮橋。先是十根碗口粗的竹杆標筏，然後五根筏，再三根，再一根；先要人能站，能跑，跑中擲標槍，開弓射箭。下水游泳，先學鴨丸鳧水，一去一回二十里；學鑽水，水下潛行，會憋氣，水中看物，水下投擲，水下發弓。後當泥鰍，把泥作水，泥中出入，蹚泥而行；再在泥中藏匿，要的是偽裝，出其不意。泥中放箭，擲槍要的是準頭，快而果決，勇而猛。訓練中，狄青號令聲聲：“快，快，快！快一拍是活，慢一拍是死；將士們，咱要的是沒一點生息的制敵神功！”

狄青帶領將士們不管白天夜裡，天天練，那是跑在筏上，泡在水裡，埋在泥裡。一時湖中人與魚齊遊，與鳥齊比翼，與泥鰍比潛伏。只見水是泥，泥是人，湖底就是戰場；人馬在泥中穿梭，如過巷道，如穿雲過霧；開弓射箭，投標，如冬日蘆花，滿目瑟瑟。

狄青開拔剿南蠻子，一天天過去了，一月過去了，三月完了。見狄青大軍遲遲不見動靜，諫官就對狄青發難了。稱其停滯不前，有不執行軍紀之嫌，神廟旁動兵馬，有驚神靈災禍之舉，把女兒送給蠻王作妃，有圖謀不軌之心。

楊文廣年少，氣盛，一到舞水之陽，二話不說喝令狄青如實招來。

“娃娃你不懂，我把乾女兒送蠻王作王妃，用的是美人計，要的是獲得對方軍情和戰備情況，要的是內應。”可這是秘密，他不能說給楊文廣。

狄青是老將，戰功卓著，對楊文廣不屑一顧。那是站不氣喘，面不改色。楊文廣就坐實了他的指控。把狄青捆馬尾上，一揚鞭，平地騰起濃煙，從城北門飛馳而去，一去十幾裡。

幾百裡之外的京城，太監甩下甩子，正要傳達意旨。忽兒雷電大作，一條火龍奔襲大殿之上，燒了諫官的帽子，仁宗嚇得躲藏椅下。驚詫未了，八百里加急來到，大呼：“狄青人頭已掉！”

宋仁宗頓時明白緣由，親臨舞水之陽，憑弔。放眼望去，十里未名湖乍如暗夜，一片昏暗。仁宗揉揉眼，放大眼簾，看幾看才看了個眉目。只見哪是湖，沒有丁點水，盡是泥，那是分不清哪裡是湖，哪裡是堤：方圓十里踐踏得黑泥半腰子深。再一番看，哪裡是泥，分明是人，是馬，是戰車。人或爬或行，投標發箭，馬飛奔，一蹄彈空中，戰車疾馳，激起的是明晃晃的劍，刀，槍戟，還有盾。

“狄青，狄青吶！”仁宗仰面呼告。

忽地，湖中竄出一悍馬，衝到空中變成狄青的戰袍，紅光一片，刀鋒般的陽光下幻化為一腔迸濺的鮮血。

“狄青，狄青，我知道你冤！”仁宗喟然道。

那紅袍落下，變成黑不溜秋的泥巴，噼哩叭啦濺了仁宗一頭。

不日，仁宗給狄青平反昭雪，御賜未名湖為狄青湖，城北門為狄青門，狄青人頭脫掉的地方築起一座墓，曰狄青墓。

作者簡介：陳洪濤，曾用名陳紅濤，筆名網名搖曳狗尾草，系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市作協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