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丨從工商所走出來的作家胡保凱

作家胡保凱（保羅）在作家出版社

遠處，橋那頭，河床上，還有更遠處，路，還是逐漸逐漸的，隨著天的放亮，被人的洪水逐漸淹沒掉。然後繼續，就像正在漲起的潮水——現在是人的潮水在彙集。棋子兒越來越多，佈滿了每一個方格，增加著它的密度，不留一絲空隙，到最後，連說話聲也聽不見了，只聽見兩耳的嗡嗡聲，嗡嗡，嗡嗡。

人人都在忙碌著，這巨大的蜂巢在有條不紊地運轉著。人們成了辛勤的蜜蜂。賣火燒的開始放喉嚨喊了，剁餃子餡的菜刀咚咚鏘。散客沿著過道走來走去。送包子送餛飩送冰塊的穿行不止。

這段文字來自作家胡保凱的長篇小說《百年大集》。這裡說的“百年大集”，就是家喻戶曉的李村大集，這個大集不僅承載著這個地區人們的生活願求，更展示了一個特定時期的市井百態，可謂一幅活的清明上河圖。在這部20餘萬字的小說中，胡保凱向讀者講述了這個百年大集的故事，而上面這段描寫，如果沒有每天與李村大集相隨相伴、耳濡目染，是寫不出這個效果的。

在創作《百年大集》之前，胡保凱在基層工商所工作了20年。他所在的工商所就位於李村大集邊上。當時他的職責是管理個體戶，收管理費，每天都要接觸大量的個體和私營企業老闆，每天都要處理很多消費者投訴。這些非公從業者的身份非常複雜，經歷非常曲折，所從事的行當也是五花八門，但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創業故事，都有很多辛酸和不尋常。時間久了，胡保凱默默記下了這些故事。當然他想不到，這些故事日後都是他壘成《百年大集》的磚瓦。

要說小說創作的才能，胡保凱在他35歲以前並沒有意識到。小時候，他喜歡聽劉蘭芳的評書，如《楊家將》《三國演義》等，久而久之，耳熟能詳，幾乎能講出“三國”裡的每一場戰爭、每一個故事。學生時代他喜歡看《西遊記》。有一次，在鄰居大叔那裡看到一本《格林童話》，看得如飢似渴、廢寢忘食，逼得鄰居大叔只好讓他拿回去看。

胡保凱說，自己是辛棄疾和蘇東坡的粉絲，其中最喜歡明代小說家馮夢龍的作品。1992年剛參加工作時，胡保凱就在李村新華書店購買了全套的“三言”，從古文到詩詞曲賦，他也無不涉獵。現在看來，這些都為他日後的小說創作奠定了基礎。

說起李村大集，胡保凱回憶道，那時，大集就設在李村河河底，而胡保凱所在的工商所就在李村河北岸。開啟窗戶，就能看到河底的攤位，相隔也就三十多米遠，集市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市場的脈搏清晰可辨。

李村大集最重要的貢獻，是在20世紀90年代接納了大量下崗職工，幫助他們討生活，解決了溫飽問題。同時，李村大集對李村商圈的發展也起到了關鍵性的助推培育作用。上了點歲數的李村人都會記得，當時李村有個嶗山百貨大樓（即今維客集團），從90年代至今都是李村商業的臺柱之一，而嶗山百貨就是大集的衍生品，是受益於李村大集脫胎換骨而誕生的。由此可見李村大集對李村商圈發展的重要性。

在那樣一個嘈雜的環境裡，如何能靜下心來積累素材、潛心創作，沒有相當的定力是不行的。除了接觸業戶老闆，胡保凱還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執法辦案。執法工作主要是調查經濟違法案件，其中不乏打擊假冒偽劣行為。工商局的執法辦案，主要是寫調查筆錄和結案報告。這也為他創作《百年大集》積累了素材。《百年大集》中的李德信配合工商局暗度陳倉，巧辦臥底查處假冒“猴王”燈具這一情節的素材正是來源於胡保凱日常的執法經歷。

《百年大集》2019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全書20萬字，採用傳統的章回結構，篇目都是四個字，提綱挈領，抓人眼球，如“一夜破產”“江湖恩仇”“因禍得福”“將計就計”“釜底抽薪”“落井下石”“笑泯恩仇”……成語的翻新和靈活多用，從篇目也能看出故事的大致脈絡。《百年大集》面世後，《文藝報》《光明日報》《山東文學》等報刊相繼發表了一些評論和介紹文章，天津等地的電臺也做了連播。

在此之前，胡保凱積十幾年辦案經驗積累創作的，以食品安全為背景、查處地溝油大案，32萬字的長篇小說《舌戰》已於2016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胡保凱小說的一個重要特點是非常注重故事懸念和衝突的營造，往往是大包袱套小包袱，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絃。《百年大集》裡，故事開始人物一出場即有一次打鬥場景，經過激烈廝殺，男主之一倒在血泊裡，生死如何？為何遭到圍攻？仇家是何人？都留下了強烈的懸念。後來，主人公李德信在創業過程中遇到了種種磨難，包括遭人陷害，被人栽贓，同行敲詐，甚至被誣告成殺人犯。作者幾乎在每一章的結尾都設定懸念，多處留有伏筆。只要翻開前兩章，很容易被故事抓住，劍拔弩張，山雨欲來，或者峰迴路轉，起死回生。情節的張力和懸念的巧妙設定，使得這部作品很容易被改編成劇本，為日後影視劇改編打下基礎。

用作家宋文華的話說，《百年大集》故事講得好，情節環環相扣，令人慾罷不能。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具有古典小說“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承前啟後、吊人胃口之效。

作家韓嘉川評價道，《百年大集》不是紀實文學，而是來自生活，又高於生活的小說。小說是虛構的藝術，透過虛擬的故事情節與人物來完成從感性而樸素的認識中歸納出理性的思考，給讀者以啟迪。作者以高度的洞察力與細膩的筆觸，寫出了以主人公為主要線索的百年大集的眾生相。

胡保凱是一個勤奮的作家，至今仍筆耕不輟。作為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近年來，他不斷推出新作，包括長篇小說《套牢》和《外掛》，其中《外掛》是一部科幻小說，胡保凱試圖透過一名九零後年輕人想象出的三個科幻故事，用超現實的寫法，折射出當下年輕創業者的複雜心態。

胡保凱認為，作家的責任就是用敏銳的目光用作品反映時代、反映現實的生活，進而引發讀者的思考，發揮一定的社會價值，為讀者提供優質的精神食糧。（作者：周曉方）

原載《青島財經日報·人物週刊》

2021。5。31 A7版

組稿編輯：周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