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籃球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 由 平涼日報 發表于 籃球
  • 2022-01-11
簡介【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奕可以組什麼詞語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mp3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mp3

10:18

未知來源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用詞語建造夢

詞語比石頭堅硬。你可以把一塊石頭打碎,碾成齏粉,可是你沒法這樣對待一個詞。你可以把一塊石頭燒成灰,你沒法把一個詞燒成灰。宮殿會倒塌,一個詞,不會。人會老,詞不會。詞語固然擋不住一輛坦克,可是坦克在時間裡生鏽、消失了,詞卻不會。鳥有羽毛,鳥會飛。詞語沒有羽毛,詞語不會飛。可是,鳥飛著飛著,從天上掉下來,死了;詞語不飛,詞語卻能從一個世紀到另一個世紀,活力無盡,光鮮如初。人創造了詞,詞也創造了人。在這種互相創造中,人與詞,各自愈來愈豐富。當然,詞語也有衰老和死亡,可是,一般而言,一個人很少會看到詞語真正的衰老和死亡。這些事情的發生,很慢很慢——很美麗很美麗的“慢”。

人類因此發現了實現永恆——有限的永恆——的方法:把思想交給詞語去儲存。詞語活在語言裡,猶如魚活在水裡。越是浩蕩、純正、澄澈、豐沛的語言,越是具有活力,越有可能戰勝時間。就是這樣,人類把思想放在詞語的保險箱裡,詞語又被儲存在了語言的銀行裡,成為一個民族乃至人類共同的財富。

德國哲人海德格爾說得多好:語言是存在之家。也許,從某一方面來說,所謂“國家”,該分為物質的和思想的兩部分。前者可能易色,變換主人,後者只要長存不滅,人,就不算是無國可依、無家可歸。就像只要有江河在,就會長出新的生機無限的魚類來,語言又會指導使用它的人民創造出一個國家——像故國那樣的國家。語言才是一個民族最重要的精神財富。單個的詞,就是金塊,就是寶石,就是白銀,就是珍珠。我們不要只看重物質的GDP,有遠見卓識的民族,一定會重視自己國家精神的GDP。

寫作就是用詞語建造夢。這夢,或者就是弗洛伊德所謂的“白日夢”,補償人類生活之不足,或者就是以夢的形式,展現世界的真實,因此更能得其精髓,更加深刻。屈原這麼做過。古詩十九首的作者這麼做過。曹植這麼做過。李白這麼做過。蘇東坡這麼做過。曹雪芹這麼做過。一代代詩人和作家這麼做過了,現在輪到我們來做。

詩歌,人類的夢中之夢,最高的夢,最難建造的夢。

從短期看,與人有關的人和事都比寫詩重要。在我生活在農村的那些年,比寫詩重要的事情多了去了。擔水。劈柴。趕著毛驢車從十五里遠的小煤窯拉炭。給母牛接生。黃昏時候把羊從山上趕回家,你要把最瘦弱的羊羔兒抱在懷裡。哪一隻羊老得嚼不動硬草了,你要親手拔一些嫩草給它吃。春天的時候,去附近幾個鄉的集市考察,看哪個集鎮上的小豬便宜,就買回來一隻。牽著發情的母驢去鄰村找公驢配種。割麥子。收蠶豆。掰玉米。摘旱菸葉子。挖土豆。半夜給兒子熱羊奶。冬天去集市買棉花。耕地。碾場。……每一樣事情,都比寫詩重要。

從長期看,寫詩又比這些事情重要。我們再怎麼努力,種不出新的土豆、麥子,培育不出新的羊羔。你把石頭種在地裡,永遠不會長出新的石頭。土永遠不能當水喝。梨子樹上結不出杏子。麻雀永遠是麻雀。誰也沒法把星星像摘成熟的蘋果一樣搭上梯子摘下來。可是寫詩卻可以讓不可能成為可能。用詞語就可以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藝術家是第二上帝?對。就是。

寫詩何止可以抵抗勞作帶來的疲勞,寫詩可以抵抗千篇一律的生活帶來的平庸。詩使我擁有了兩個世界。深夜,我在掂量著一個個詞語,像匠人在掂量著一塊塊結實的石頭,看把它擺放在哪裡更好。你們以為這是苦差事,可是於我,卻有無窮的苦澀之甜。

我至今不喜歡人們說:你因為寫詩而有了今天的生活。不,這只是寫詩給我的無數禮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種禮物。哪怕我一貧如洗,你壓根不知道,我還會多麼富有。

詞語認人。詞語認識作家和詩人的敲打鍵盤的手指、握筆的手指。詞語有用它們的人們的氣息。詞語有時候像聽話的乖乖貓,有時候是不聽話的猛虎和巨龍。驅遣詞語成就一場寫作,並不比指揮一場大戰輕鬆多少。

人擁抱詞語,詞語也擁抱人。從詩人和作家身上聞到的,是詞語的味道。人與詞語,互相誕生,互為父兄或母女。

現在,你看看,我和你們一起走在大街上,春天的風吹拂著我們,我們有差不多一樣的面孔和衣著;你所見的世界,我可以看見,可是我心中那一個世界,你,暫時看不見,除非我把它寫出來。不過哪怕我寫了出來,你也不一定能看見。有眼睛未必就有強大的視力。

我要激勵的,就是你,親愛的你——在這顆星球上空落落生活了許多年的你。

閱讀,也是一種建造。一種山寨版的建造。一種自然非常有益和有價值的建造。

「奕璇悅讀」用詞語建造夢

作者介紹:

馬路明,中國著名青年詩人、散文作者、文藝評論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