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消失的秋林驛“湖廣填川”方言古話

秋林驛處於明、清、民國時期潼川府、鹽亭城、射洪城（現在的金華鎮）三縣中心位置，秋林驛的方言形成由本土秋林驛人與“湖廣填川”五省外遷移民的語言長期交融相互影響的結果。再過三四十年，秋林驛的方言古話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那些年秋林人口中的方言古話

你個龜兒子白火石（或白伙食），一天到晚腦殼一爪起，扯長給你說都不聽，你個砍腦殼的，遭到刀的，短命的，爛席子裹的，塞火匣子闆闆的，關班房的，老子不想耳視你。（估計是清人入關後，實行的嚴刑峻法影響深遠）

你娃當米娃兒的時候，腦殼精靈得很，天天跟倒我屁兒後頭唱“走哦，趕秋林；假精靈，趕秋林，看到饃饃吃不成！”；“李二老婆婆，趕場買饃饃，七月半，鬼亂竄，要到你們屋頭吃早飯”；“紅雞公，綠以巴，上天去，打親家”；“望得遠，爬得高，滾下來絆個獅子包”；“日個白，了不得，正二三月下大雪”；“公治長，公治長，對河坡上虎咬羊”；“老婆婆，尖尖腳，汽車來了跑不脫”；“牛下棋，馬下象，黃牛下個補鍋匠”。儘管已隔了陳古八十年，你個狗日的是個咬卵犟，你老漢把你當個金包卵，你個光勾子，扯筋撩皮，盡搞些蛋白精。你個先人闆闆，你就是一個鬼兒哥，鬼冬哥（鬼登科），一哭起來喂拉喂拉的經叫喚。

你媽老漢經常日訣你：你個背時鬼，短命鬼，一天光在河邊濺，緊防遇到水鬼子。你時不時唱“偷吃桑果子，雷打烏嘴子”；有時也唱“張打鐵，李打鐵，打把鐮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橋腳歇，螃蟹把耳朵夾個缺，殺個豬兒補不起，殺個牛兒補半截。”（明未清初張獻忠，李自成對四川影響深遠）；偶而還唱“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蝦沒得吃泥巴，你娃球慫餓蝦”。你一天自家門不守，憨去守別個的班房門，看到別個批嘴扭，你喉嚨就發癢，這一院子的龜兒子都沒得哪個像你。有時你媽老漢喊你回家吃飯，你還假裝沒有聽到，你媽還罵你：你龜子鑽到缸頭去了哇！我說你個狗日的雜種，每回些老子吃飯，你就跟三十夜洗了腳的，瓜會趕嘴，你就是你媽個“險道神”，老子硬是遇得到你，正在冒鍋煙時，你一梭就來了噠，向嘴子！

你娃站莫站相，立莫立相，坐莫坐相，立起一堆，酷倒一聳。你娃光扯經，nia白子，扯慌nia白非得行。你就是你媽個丫龍包，你娃小時候就愛唱“丫龍包，背彎刀，恰門坎，絆一交”。“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來學木匠”（此處略去兩百字）。“撿糞娃，撿得多，撿回去，炕饃饃”。你娃扯環經，拉橫爬，你給老子爬，你婆那回訣（罵）你龜兒子“塞炮眼的，當炮灰的”，還罵你龜兒子“日不攏聳，貓兒鑽灶哄”！

那些年秋林人口中的方言古話

你娃那二年造業得很，衣裳都沒有穿稱抖，光扯經哦，光打錘各業。還問鄰居米娃兒，你想啷凱，你想爪子，你幹精火旺的，動不動就想給人家整上，鬧得你們灣頭窩二頂板的。你娃那回子遭球了，哦禍，捱了一一頓夯實的飽打。我老輩子說你：未出龍，先出爪，人窮理多，瘦狗筋多。

你娃米娃兒時穿一個搖褲兒（又叫火炮兒）一天到處亂竄，一會兒鑽人家桃屋，一會兒鑽人家灶屋，還在人家茅斯頭e石頭，還說人家嘎嘎吃得多，在床上停屍，窩利拉稀打標搶，人家罵你哈戳戳的，龜兒mang子娃兒。你還拿起彈繃子打雀兒，你娃惱火得很，平常盡做些壞事，你就是個天生的壞種。別人還說你老漢人窮怪屋基，莫得米吃怪燒箕。那幾天你們屋頭沒有煤油了，一家人在打瞎貓。吃飯跟鄰居打平夥，你沒有吃到耙紅苕，你揹你媽的萬年時，你在地下打滾，在地下扳起多少高，兩個腿蹬圓了，吃了秤砣鐵了心，你硬是球莫名堂。你還唱白山歌：要屙尿，有夜壺，不要在床上畫地圖。

你娃就曉得燈那蕩，米花糖，花貓撩嘴，扯經撩皮，就嘴會說，展嘴勁憨得行，做些事情連泡都不初一個，你就是一個火煙包，你娃長大要當“棒老二”，信不信老子慘你兩耳實，一響殼棒給你打起來？做活路，不展勁，梭邊邊，不胎害，要胎倒，莫本事，蛋球疼。

你娃還訣（罵）別個張寡母子扯長在院子裡翻是非，惹到挨鄰宅近的鬧架，張寡母子車轉來訣你，你逗嗆個菸袋腦殼一樣爪起，弄死個不開腔，背到別個又訣：“蘿蔔扯了眼眼在，將就蘿蔔栽青菜”。你個歲屁兒，說話你說話倒尖不齊的，倒奸莫脫拉的，你雷打五雷烘的，天咋不收你個敗家子哦，天都漆麻大黑了，你還不給老子回切，看老子啷們收拾你，不胎害的短命娃娃。你把老子氣毛了，恨你也太欺負人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捆倒整，給你龜兒子封印，來個鴨兒鳧水，倒掛金鉤，鷂子翻山，貓兒翻跟斗。我們這個踏踏，沒有見過你這們千煩的人！吃油稀飯飯只吃浮收（意指表面）肉嘎嘎，其他嘴巴拱都不拱，你娃以後就是尖嘴抹流的懶鬼！你娃太自私了，狗攆來，各顧各，跳嘟嘟就跑了噠，你連你弟娃都不管，你娃就是個奸狗。叉叉褲，偷蘿蔔，狗來了，爬桑樹，說的就是你娃兒！

你看你兩爺子，老起瘟的，小起瘟的，老背時，小背時，惡球戳，糟球糕，該背時。莫球得收拾，邋遢得很，你個背時瘟傷，你個老行頭，不叫人，褲襠田包的（意指出不得眾，膽子小），吃了嘴巴都不揩，油雞裹帶的，又日死不開腔，攏鞋殺袿的，你看你們這一燒韃子，滾你媽八帽子遠！

你這個老背時，老不踩溝的，不開腔，悶升子，縮頭烏龜，球莫名堂，你以為莫來頭，警防背鬼時。人家喊你說，你不說，不要你說，你打胡亂說，打起包兒口亂說，東扯葫蘆西扯瓜，遇到一點小事就經吆喝，鬧得窩火暄天的，你以為還是你解放前在秋林驛打zhui娃子，操舵把子的那些怪動作。

你娃長大了，球錢莫得，死愛鬧熱，莫球得啥本事，以後老了只有“典”別個的房子住。你娃就是你媽個賴疙保性格——奪一下、跳一下，老子恨不得一杆杆奪死你！你看那些跑攤匠，賣打藥的，哪個不會日白。你現在去學會做蔑匠，以後才有搞頭，你編的淘兜、背兜、淵兜、爪爪，還有點兒板眼，嗆眉嗆眼的，二場拿到到秋林街上去賣了割肉，我請你“打尖”（打牙祭）哇，你娃下回打“么臺”莫忘了我哇！我不打攪你了，你專心編你的東西，莫打王逛哈！

那些年秋林人口中的方言古話

民國時期每月農曆三、六、九秋林驛逢場，人多得起螞蟻包，趕場賣東西的人多，東西買起相宜。街上有賣漿盔兒的，又叫雷缽，也叫小兌窩，用來蹖蒜子或者花椒麵的；有賣一種揹簍叫板背篼；有賣一種用來背東西支撐歇氣的叫打杵子；有賣一種曬糧食用來鋪平的工具叫哈谷耙；有賣一種用來收拾柴禾的工具竹耙耙，哈渣渣；有賣一種小娃娃栓腰桿上墊屁股衣物的叫“打卦裙”；有賣一種讓小孩子或老人坐的穀草編凳子叫草凳兒；有賣一種打脫禾苗上的糧食的用具叫連架（或連蓋）；有賣一種收稻田的器具叫拌桶；還有賣一種裝糧食的容器囤子。

秋林驛的算命先生見到以前的熟人就愛說：“燒火老漢，吃了飯沒有，趕場哇！那個米娃兒是你孫娃哈？給你孫娃看個相，算個命哇”，鄉村老漢回話道：“哈哈哈，老龜兒子，你還活起的哈，要得，那就算一張”，算命先生么喝道“掙錢不掙錢，攤攤要扯圓”，“這個娃兒，手伸出來，報下八字（此處省略兩百字）”，“天庭飽滿，地闊方圓，二目有神，印堂發亮，（此處省略一千字）”“男子犯驛馬，遍遊天下耍（此處省略八百字），收你一塊五哈！”，“老狗日的，給你一塊錢，（此處略去五十字）”，“行哇，要得。讓你孫娃好好讀書，不要學些娃兒背個勞什子口袋，讀牛筋讀，讀起惱火得很，鋼筆別一排，求字認成來。讀書不中用，都讀成老油條了。象你樣大字不識一斗，要不是解放了，你老起瘟的只有敲竹疙兜（清末民初乞討人員的道具）當討口子噠。”“你還刮會講話，走了哦，慢仗點，二回趕場又來擺龍門陣哈”。

話說那天是一個逢場天，我切我們秋林公社趕場，看到一個女娃兒，好洋盤哦，梳個三方齊，上半切穿件花襖子，下半切穿條喇叭褲，光腳板上穿雙甩尖子，高等子皮孩，洋盤得很。看背後頭只有她媽的20來歲，看前頭，怕有她媽的50好幾了哦！

三臺老子，射洪球，鹽亭日嘛莫來頭。打三個，擒五個，炸人人寶。涮罈子，打廣子，扯把子，衝殼子，二流子，二桿子，梭野子，爛娼婦，爛舍物，怕錘子，給你龜兒一錠子，女人罵你瓜娃子，男人罵你瓜女子。我們應該儘量使用文明語言，社會在不斷進步中，語言也代表了一個人的文明程度！

作者：於天驕

編輯：冉進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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