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嫂說，這是《詩經》裡叫做"萊"的野菜，吃著它能聽到夫子的琴聲

昨天下午，牛嫂約我去挖野菜，在一處人跡罕至、荒蕪了的院子裡，發現了小時候經常吃的一種野菜，我們習慣叫她灰灰菜，正規叫做灰菜，大名藜！

灰灰菜

藜就是灰菜的古名，學過《驛路梨花》這篇課文的同學們，無一例外都知道南宋志南老和尚這首詩，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在此，“杖藜”的意思就是，扶著用藜草做成的手杖……可見藜菜之威力。

一詩成名的志南和尚

往上追溯兩千五百年，《詩經·小雅·南山有臺》寫道：“南山有臺，北山有萊。”萊就是藜，這裡的“萊”就是指的野菜灰灰菜。

但凡《詩經》記載了的野菜，孔老夫子及其弟子大都吃過，藜更是如此。史料記載，孔子被魯國兩次驅逐，又從衛國逃命出來，到了宋國又被宣佈為不受歡迎的人，最後，惶惶然如同喪家之犬，繼續逃亡，到了陳蔡之地，在陳國蔡國之間傻眼了，進退兩難，就有了《孔子厄於陳蔡之間》，也有了老夫子所謂的眼見不一定為實的感慨。

孔子厄於陳蔡之間

這裡需要說的是，孔子一行人困在陳蔡之地期間，老夫子每天都以藜羹為食，說白了就是每天煮大弟子顏回出去挖的灰灰菜粥為生，連下鍋的米粒都沒有。一連幾天過去了，孔子臉色發暗，一來由於營養不良，二來由於灰灰菜本身就是光敏植物，白天吃了臉發黑，其實是屬於過敏了。

牛哥親手做的灰灰菜涼拌

當時，顏回每天出去挖灰灰菜給老師吃，孔子寂寞無聊難打發，就在賓館裡彈琴唱歌，用精神力量戰勝飢餓……另外兩個弟子——子路和子貢聽起來就不爽了，他倆攔住大師兄顏回說，咱師父臉皮真夠厚啊，魯國趕他、衛國削他、宋國把他乘涼的樹都給砍了，隨便是個人都可以弄死他……他還好意思彈琴唱歌？他是不要臉了嗎？

餓得瘦骨嶙峋的夫子

據說，忠誠老實的顏回面對師弟們的質問竟然無言以對。結果，被孔老師聽到了，就把子路子貢叫了過去，一通語重心長的訓誡，君子固窮啊，安貧樂道啊……一直流傳到了今天，成為君子之道，文人士大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標準。

2014年牛哥帶著兩閨女祭拜孔子

大成至聖文宣王之墓前

歷史上，淪落到了吃灰菜度日的名士們，不只有孔老夫子和他的學生們，還有陶淵明、杜甫、陸游、蘇軾等很多文人，他們都吃過過灰灰菜。其中，最典型的是陸游陸放翁，他一年四季吃野菜，留下的野菜詩中，有很多是關於灰灰菜的，在這裡也就不多說了。

灰灰菜是牛哥小時候的最愛，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母親就領著我們滿山遍野地挖野菜餬口，在各種野菜之中，味道最美看起來最漂亮的就是灰灰菜了，可惜，數量總是很少，因為但凡好吃的，總是供不應求，何況那個年代，過不下去的依靠野菜餬口度日的，除了我家，還有好多，所以灰灰菜也就奇貨可居了。

感謝牛嫂，她不僅僅是野菜專家，還是半個植物學家，還知道不少的歷史典故……她講給我聽，然後我就忠實地記錄下來，於是就有了今天這篇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