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傷痛

今晚的風兒很溫柔。

路過石橋的時候，我側身倚靠雕欄，雙眼望向前方，任思緒肆意馳騁。

天際緋雲遠去，晚空灰雲亙頂，彎月避於一隅。燈芒如花，倒影成焰，湖面泛起片片縠紋。芭蕉清香若有若無，灌叢裡的蟬鳴驚退了河岸的游魚。

我已多年沒有遇到過此等景緻了，照理說，我該很欣喜才是。不過，既然人會在遇到美好的瞬間而開心，那麼美好的瞬間也會因為碰上人內心的傷痛而破碎。

我現在所處的狀態正是如此。若問為何？起因在於今日工作的不順。跑業務是我的工作之一，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辦過各種各樣的事，但沒有哪段時間像今天這樣令人窩火：一份資料簽了好幾次都籤不下來。

若說我之前還只是有股悶氣，現在卻感到悲傷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辦著陌生的事情。這世上應有不少和我一樣的人。為了未來美好的生活在人前卑躬屈膝，悲哀早有起因，爆發只需要一點火星。

我閉目了一會，隨即漫無目的的繼續走向遠方。天色愈黑，路燈愈刺眼，人行道的樹木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熒光燈，一閃一閃，似也在嘲笑我這個異鄉的行人。

不知走了多久，我看到十字路口的右側有一排藍色的共享腳踏車。它們在夜色裡並不起眼，只有車燈偶爾掃過時才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讓我想想，我有多久沒騎過腳踏車了。一年？十年？或許是將近二十年。二十年裡，我開過汽車，開過電瓶車，卻再也沒碰過腳踏車了。

我想，它在我的人生裡，會不會也曾像我面對這個世界時一樣孤獨。

我搖搖頭否定這個想法，手卻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車頭。

拿出手機，完成實名掃碼，把車推到路邊。我坐在車椅上，左腳尖撇開駐足，右腳尖把右車腳抬向前邊斜上方45度角，用力踏了上去。

剛發力的時候，前車輪方向明顯左右搖晃，我趕忙保持平衡。這是時隔二十年陌生的體現。

很快，我找到了曾經的感覺，踏車掠過夜間的街道。兩側的樹木房屋逐漸化為模糊的流影，但見遠方星河廣闊。

車鏈吱呀吱呀的轉動聲依稀可聽，跟隨踏板轉動的雙腿未曾停歇，時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與我擦肩而過。

我不知去向何方，只是跟著感覺走。忽然，車輪劃過一條平整柔軟的泥土路，月光下搖曳著淺黃色的狗尾巴草。我望向前方，想要敞開心扉，唱上一曲歌謠。

清風拂過傷痛，明月伴我歸還。

今晚的風兒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