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文化191-亂世李清照顛沛流離，“春歸秣陵樹，人老建康城”

九

“靖康之恥”發生時，宋徽宗的第九子趙構，成了“漏網之魚”。他當時的身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朝廷讓他率兵救援岌岌可危的汴京城，他卻選擇了作壁上觀。靖康二年（1127）年五月，趙構在北宋的陪都應天府南京（今河南商丘，我的家鄉）即位，是為宋高宗，並改元建炎。

南宋建立。

此後的幾年，金軍統帥金兀朮（wù zhú）“搜山檢海”，定要捉到趙構。趙構一逃再逃，逃到杭州後，把杭州改為臨安，以求能夠臨時安定。但金兀朮還是窮追不捨，無奈之下，趙構繼續逃亡，最後逃到海上避難。幸虧有岳飛、韓世忠等名將反擊，金兀朮才未能最終得逞。

在此動盪不安的背景下，趙明誠為母守喪三年的願望，也要落空了。南宋正直草創，急需用人。建炎二年（1128年）九月，趙明誠被任命為江寧（今江蘇南京）知府。江寧自古為帝王州，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趙明誠能做江寧的一把手，可見朝廷對他的期許之高。

李清照一路顛沛流離，來到江寧城後，她的心情無疑是沉重的、蒼涼的。國破了，家也破了，有生之年，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每每想起，她的心就隱隱作痛。為了排解憂思，每到下雪天，李清照便頭戴箬笠（ruò lì），身披蓑衣，登上城頭北望：不知故鄉可下雪了麼？不知金軍兇殘的鐵蹄，是否已經佔領了故鄉？也不知中原的父老們，都流落到了何方？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低吟著曹操的《短歌行》，李清照更覺得“憂思難忘”。是啊，她曾“沉醉不知歸路”，曾“濃睡不消殘酒”，曾“東籬把酒黃昏後”，但那時喝酒，是多麼天真，多麼快樂，即使因思念夫君而醉，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而現在呢，山河淪落，歲月蹉跎，“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酒入愁腸，所化作的，是無盡的血與淚！

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心情不佳的李清照，寫了一首《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常扃（jiōng：門窗緊閉）。柳梢梅萼漸分明。春歸秣（mò）陵（指代南京）樹，人老建康（南京）城。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凋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

從這首格調沉鬱的詞作中，我們可以讀出心灰意冷、讀出百無聊賴、讀出物是人非。往昔的紅塵舊夢，全部變得憔悴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