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些往事（5）——衣

說起衣來，其實當時的穿著沒有現在這樣講究，冬天的襯衣就是夏天的衣服，冬天的外衣也就是秋天和春天的外衣，這可不是多功能的衣服，因為實在是一年到頭沒有啥新衣服可以穿，那時候每個家庭的孩子也多，一般是老大新、老二舊、老三破、縫縫補補總是老么，只能湊合再穿三年，因此，新衣服一般就是老大才享受，老么只能是舊的和破的衣服了，很多人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不合身的。因此，老么在吃飯、吃菜方面往往享受到母親的照顧，或者難得吃肉，多吃了一塊肉了，也算是田內損失田外補了。

當一件衣服穿得破了不能再補的情況下，也不會輕易丟棄的，在當時也不叫環保，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一般家裡的母親就會將這些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洗乾淨，然後，剪成一塊一塊的布並曬乾，然後用漿糊將上述的布一塊一塊的粘起來，粘成大約2個平方米左右，大約1。5公分厚，然後就用這樣粘起來的布曬乾後作為給家裡人做鞋底的原材料，上面覆蓋一層白布，為了增加堅固度，再用花果線一針針密密麻麻地紮起來，俗語叫“扎鞋底”，再做成全家人的鞋子，相信目前50歲以上的家庭婦女都有這樣的經歷，我們從小就穿這樣的布鞋鞋成長起來的。

童年的冬天，不像現在，天氣出奇的冷，小河經常結成厚厚的冰，一到冬天西北風呼嘯而來，吹得人渾身發抖，全身僵硬，風吹在後背，冷在心口，彷彿是沒有穿衣的一樣，反正是胸前背後透心涼，整個腳趾也凍得沒有感覺，兩隻小手是緊插褲子口袋還是覺得冷，怎麼辦？男孩子只能做搶座位的遊戲，幾個人坐在位子上，其他人從旁邊坐過去，將他從這一頭擠到中間，那一頭的人只能掉下來，他又會轉過身，加入了搶位置的行列。

那時候的衣服，男的要麼是黃色的軍服顏色，要麼是藍色，最流行衣服顏色搭配是，男的上身黃色的軍裝，下身是藍色的長褲，而白色的確良襯衣，藍色褲子是最流行的演出服了，那是大合唱的時候才穿的。男老師一般都是藍色的中山裝，上衣口袋放一支鋼筆，女老師個個是藍色的小方領衣服。記得一次看了一份《上海畫報》，其中有五屆全運會朱建華跳高的照片，看上去整個看臺上藍色一片，絲毫沒有其他顏色，看了這張圖片就想到我的童年。

而好多大人因為沒有錢，對購買一件幾元錢的襯衣也是奢望，記得上初中了，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政治老師張恩源老師正在商店襯衣櫃臺看襯衣，就過去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張老師卻悄悄地問我襯衣的尺寸是怎麼規定的，我說大概是領子，我還很幼稚地補充了一句廢話說，你問一下營業員吧，張老師說不用了。現在回憶起來說明張老師以前也從來沒有買過襯衣，都是林美華老師幫他手工做的，我現在想想更應該要尊敬我們的張老師和林老師了。

在當時很多人雖然沒有白色的確良襯衣，卻大多買一個假的領子，看上去彷彿是穿了白襯衣，其實只是個假領，但價格會相差很多倍，據說假領子是上海人發明，要是那時流行專利的話，發明人可以發大財了，這也充分說明了那個時代上海人的精明與追求時髦的本性。

那時候也沒有連衣裙，女的上身是襯衣，下身是裙子，也沒有長筒絲襪，有的短絲襪也買不起，只能光腳穿風涼鞋了。男的沒有T恤，只有海軍衫，就是圓領，加上一道道藍色橫線白底的汗衫了，就彷彿是米其林輪胎的線條一樣單調。但這些也是有錢人才有的，更多的農民穿的就是家庭婦女做的老布衣服和老布褲子，雖說是全棉的，但由於工藝落後，往往非常厚，雖透氣，但穿在身上也非常熱。

大多數家庭一般沒有縫紉機，因為一臺縫紉機的價格，可能是整個家庭3年的收入總和了，有縫紉機的要麼是有錢人家，要麼是裁縫師傅了。大家買不起衣服，一般都會讓裁縫師傅到家裡來做衣服，有時階級鬥爭抓得緊，無法讓裁縫師傅上門，只能偷偷到裁縫師傅家去量尺寸了。記得小時候我的一件軍裝式衣服，清楚地記得做工價格是5角錢，包括了線，但不包括紐扣，測量是在一個晚上，跑到我家來量我尺寸的那個裁縫就是黃繼峰的父親——黃莽林。

一般女兒出嫁男方會給女方買一點新衣服，包括棉襖、外套，褲子，襯衣，一般在100元左右了，這已經是非常奢侈了，一般在年底分紅後，或者男方出售了生豬以後，再東拼西湊才有如此的出手，男方為了給女方購衣，往往全家老小一年不吃一頓肉了，會連續幾頓飯或連續幾個月只有醬油倒在飯中下飯了。稍微好一點再放一點豬油，那頓飯已經是非常香、非常好吃了。因此，當時沒有糖尿病、脂肪肝、高血壓，普遍的毛病就是貧血。

不久出現了抽血賣血，很多農民為了給家裡增加一點收入紛紛捲起袖子去賣血，賣好血出來就去買一包大前門香菸去抽（記得大前門的價格是3角5分，飛馬牌是2角8分，農民們沒有如此多的收入，一般是抽勞動牌，彷彿是1角7分，生產牌、浦江牌是8分）。也可給老婆添置一件新衣服，一家人也可以吃一頓肉了。

說起抽菸還有個笑話，當時有一個煙鬼，老婆好不容易湊齊1角5分錢，想讓丈夫去打醬油，但當時他煙癮實在難熬，結果去買了8根大前門，香菸拆包賣也算是當時的特色了，不知道後來這家人沒有醬油的日子如何度過的？估計醬油湯是吃不了了，只有鹽湯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