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碑札記】《張遷碑》中兩個“溫”字的寫法有什麼講究？

作者丨 郭名高

讀帖，其實需要一些方法。沒有對比，所得極為有限。

《張遷碑》同字異形不在少數，上下相鄰者卻少。二“溫”相接，使我們從技術層面對書法表現有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認識。

“溫”字系左右結構，在《張遷碑》中卻有穿插、揖讓之實。尤其是第一個字，末畫長橫極力伸張，上下粘併為一筆的豎畫作弧線處理，如此，左側就有了很大的空間可供“氵”楔入，而三點水首尾相向，起筆方圓、大小有異，足見書寫者的變化意識。弧線易得陰柔之美，直線常作陽剛之氣。第一個“溫”字較突出的弧線有三處：一是與三點水緊臨的豎畫，二是第一個橫畫，三是短撇。弧多則乏筋骨，需用直線或方筆破之。於是，其後兩處橫折多稜角，線條沉實、挺直。為避免僵死，這個字有兩處虛筆值得留意，具體表現在兩個橫折在起筆時與有弧度的豎畫搭接時留有細微的空隙。

與第一個“溫”字不同，這個字在寫“氵”時，首尾兩點作相背處理，起筆由圓變方。因為緊臨直且粗的豎畫，所以，三點位置與此前大不相同，首尾兩點同處一條垂直線上。這個“溫”字左重右輕，左實右虛。橫折前半截以內擫法作凹塌狀，顯得瘦勁矍鑠。而後折筆亦如此，與左側豎畫形成實虛、直曲之異。

將這兩個“溫”字的主筆再作比較，前者起筆為方，線條較為沉實，一波三折，走勢接近弧形；而後者入筆為圓，線條稍顯瘦勁，初為直線，收尾時略上翹，作極含蓄的波磔；就線性而言，前者得清剛之氣，後者取陰柔之美。

漢魏碑刻，變化不外乎筆法、結體、虛實、空間分割，不算複雜，若以所得應對創作，其侷限性就非常突出。畢竟，刀不可當筆，石不同於紙，墨分五色，書寫有快慢。如果以碑石為本忽視帖學之優，書法的感染力就會小很多。

2020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