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經典之《春秋穀梁傳》第二十講：昭公·元年至十二年

魯昭公（前560年-前510年），姬姓，名裯，一名稠、袑，魯襄公之子，母齊歸，春秋時期魯國第二十四位國君，前542年―前510年在位。公元前542年，魯昭公即位。公元前517年，魯國因鬥雞而發生內亂，魯昭公先後逃亡到齊國、晉國。公元前510年，魯昭公在晉國的乾侯去世，終年五十一歲。

昭公·元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繼正即位，正也。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於郭。三月，取鄆。夏，秦伯之弟針出奔晉。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雲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六月，丁巳，邾子華卒。晉荀吳帥師敗狄於大原。傳曰，中國曰大原，夷狄曰大滷，號從中國，名從主人。秋，莒去疾自齊入於莒，莒展出奔吳。叔弓帥師疆鄆田。疆之為言猶竟也。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卷卒。楚公子比出奔晉。

【譯】元年，春天，周曆正月，昭公即位。正常地繼承君位當國君，合於禮。魯叔孫豹同晉國的趙武、楚公子圍、齊卿國弱、宋卿向戍、衛國的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國的

罕虎

、許人、曹人在郭地開會。三月，魯收回

鄆城

。夏天，秦伯的弟弟逃到晉國、諸侯最尊貴，即使和親弟也不能兄弟相稱。經文稱弟，表示關係親近。親近還出逃，是秦伯壞。六月丁已日，邾國國君去世。晉國的荀吳領兵在太原打敗狄兵。中原諸侯國稱它為大原，夷狄國稱它大滷。地名隨從中原諸侯國的叫法，人名隨從主人的叫法。秋天，莒國的去疾由齊國回到莒國。莒公子展逃到吳國。叔弓領兵修整鄆田的疆界。疆就是邊境的意思。安葬邾悼公。冬天，十一月己酉日，楚子去世。楚公子

比

逃到晉國避難。

昭公·二年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夏，叔弓如晉。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冬，公如晉，至河乃復。恥如晉，故著有疾也。季孫宿如晉。公如晉而不得入，季孫宿如晉而得入，惡季孫宿也。

【譯】二年，春天，晉侯派韓起來魯訪問。夏天，叔弓到晉國去。秋天，鄭國殺了它的大夫公孫黑。冬天，昭公到晉國去，到黃河邊就返回了。恥於說到晉國去，所以聲稱有病而返。季孫宿到晉國去。昭公去晉國沒能進去，季孫宿到晉國就能進去。季孫宿壞。

昭公·三年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秋，小邾子來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北燕伯款出奔齊。其曰北燕，從史文也。

【譯】三年，春天，周曆正月，丁未日，滕成公去世。夏天，叔弓去滕國。五月，安葬滕成公。秋天，小邾子國君來魯朝見。八月，舉行盛大的求雨祭祀。冬天，下大雹子。北燕的國君逃到齊國。稱北燕國，是沿從史書的叫法。

昭公·四年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雪。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鬍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於申。楚人執徐子。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鬍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遂滅厲。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慶封封乎吳鍾離，其不言伐鍾離何也？不與吳封也。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靈王使人以慶封令于軍中曰：“有若齊慶封弒君者乎？”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弒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慶封弒其君而不以弒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懷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與。”遂，繼事也。九月，取繒。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

【譯】四年，春天，周曆正月，下大雪。夏天，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鬍子沈子、小邾子、宋太子佐、淮夷，在申國集會。楚國逮捕了徐國國君。秋天，七月，楚、蔡、陳、許、頓、胡、沈、淮八國君領兵攻打吳國，抓住齊國的慶封，殺死。隨後滅了厲國。這是進入吳國殺的。為什麼不說進入吳呢？慶封被封在吳附屬的鍾離。為什麼不說攻伐鍾離？不贊同吳國封他呵。為什麼稱齊國的慶封？因為齊國討伐他。楚靈王讓人牽著慶封在軍中示眾說：“有像慶封這樣殺自己君王的嗎？”慶封說：“停一下，我只說一句。”說：“有像楚公子圍，殺了侄兒取代君位的嗎？”軍中人都開心地大笑。慶封弒君卻沒以弒君之罪判他。慶封沒服楚靈王，不贊同楚靈王的聲討。春秋的大義是用高貴的治服卑賤的，用有德治服無德的，而不是用亂治亂。孔子說：“自己有壞名聲，去聲討別人。別人即使掉腦袋也不會服的，大概指的就是這件事吧。”遂，表示緊接著另一事。九月，佔領了繒邑。十二月乙卯日，魯卿叔孫豹去世。

昭公·五年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貴復正也。楚殺其大夫屈申。公如晉。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及防、茲，以大及小也。莒無大夫，其曰牟夷何也？以其地來也。以其地來，則何以書也？重地也。秋，七月，公至自晉。戊辰，叔弓帥師敗莒於賁泉。狄人謂賁泉失臺，號從中國，名從主人。秦伯卒。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

【譯】五年春，周曆正月，廢除中軍。貴在恢復正規。楚國殺了它的大夫屈申。昭公到晉國去。夏天，莒國大夫牟夷帶著牟婁和防、茲三處土地投奔魯國。拿的，是不能拿的東西，說來奔，不說出奔。經文記“及防、茲”，是由大到小的意思。莒國沒有天子命封的大夫，為什麼稱他牟夷？因為他帶著土地逃來魯國，帶著土地來，為什麼就記載？重視土地。秋季，七月，昭公從晉回國，告祭祖廟。戊辰日，叔弓領兵在賁泉打敗莒國。夷狄人把賁泉叫做失臺。地名隨從中原諸侯國的叫法，人名隨便從主人的叫法。秦景公去世。冬天，楚王、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攻伐吳國。

昭公·六年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葬秦景公。夏，季孫宿如晉。葬杞文公。宋華合比出奔衛。秋，九月，大雩。冬，楚，薳罷帥師伐吳。叔弓如楚。齊侯伐北燕。

【譯】六年，春天，周曆正月，杞文公去世。安葬秦景公。季孫宿到晉國去。安葬

杞文公

。宋國的華合比逃到衛國去。秋季，九月，舉行盛大的求雨祭祀。冬天，楚國的薳罷領兵攻伐吳國。叔弓到楚國去。齊國攻打北燕國。

昭公·七年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平者，成也。暨猶暨暨也，暨者，不得已也。以外及內曰暨。三月，公如楚。叔孫婼如齊蒞盟。蒞，位也。內之前定之辭謂之蒞，外之前定之辭謂之來。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秋，八月，戊辰，衛侯惡卒。鄉曰衛齊惡，今曰衛侯惡，此何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以來也。王父名子也。九月，公至自楚。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十有二月，葬衛襄公。

【譯】七年春，周曆正月，和齊國講和。平，是講和的意思。暨就是堅決果斷之義。而這條經文的暨，是不得已之義。記載外國同魯國如何如何，中間用

暨字

。三月，昭公到楚國去。叔孫婼到齊國籤盟。蒞，是到位的意思。魯國按先前決定的籤盟叫蒞盟。如果是外國按先前的約定來簽約叫來盟。夏季，四月甲辰日，初一，出現日蝕。秋天，八月戊辰日，衛侯去世。先前記載有衛國的齊惡，現在又記載衛侯惡，為什麼君臣同名呢？有德的人不奪別人的名，不奪人親人給命的名，重視名字的由來。祖父給孩子命名。九月，昭公從楚國歸來，告祭祖廟。 冬天，十一月癸未日，魯卿季孫宿去世。十二月安葬衛襄公。

昭公·八年

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鄉曰陳公子招，今曰陳侯之弟招何也？曰，盡其親，所以惡招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世子云者，唯君之貳也。雲可以重之存焉志之也。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雲者，親之也。親而殺之，惡也。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叔弓如晉。楚人執陳行人幹徵師，殺之。稱人以執大夫，執有罪也。稱行人，怨接於上也。陳公子留出奔鄭。秋，搜於紅。正也。因搜狩以習用武事，禮之大者也。艾蘭以為防，置旃以為轅門，以葛覆質以為槷，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車軌塵，馬餱蹄，揜禽旅，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過防弗逐，不從奔之道也。面傷不獻，不成禽不獻。禽雖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餘與士眾，以習射於射宮。射而中，田不得禽，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而賤勇力也。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大雩。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於越，殺陳孔奐。惡楚子也。葬陳哀公。不與楚滅，閔之也。

【譯】八年春，陳侯的弟弟殺死太子。先前稱陳公子招，現在為什麼稱陳侯之弟招？是把親屬關係全擺出來，用以表明招很壞。兩下互相殘殺，春秋經不予記載，這次為什麼記載？太子，只有他才是君王的繼承人，被殺了應該慎重地加以記載。諸侯是一國之尊，即使是同母弟也不能與之兄弟相稱。稱弟，表明關係親。親還殺太子，說明招太壞。夏天，四月辛丑日，陳哀公去世。魯叔

弓

到晉國去。楚國抓住陳國的使臣，殺了。記人捉了某某大夫，表明捉的是有罪的人。稱他使臣，表明怨恨牽連到君王。陳公子留跑到鄭國去避難。秋季，在

紅地

打獵練兵。是對的。古時用打獵的方式演習武功，這是一種大禮。演練場周圍一圈種植的是艾蘭香草。出入口處，仰起兩輛車，車轅相向對接，做成轅門，插上紅旗作為標誌。門中的質木橛用葛草包上，以防傷了馬蹄。轅門的寬度足以讓車出入。車軸頭離門框四寸寬。車軸頭撞上門的不得進去。車馬揚起的塵土只在軌轍上。戰馬四蹄高抬，後蹄踏上前蹄的印兒，圍住眾獸。趕車人有節奏地駕車，這樣射手才能射中。被追者越過了艾蘭樹牆，便不再追逐。箭傷嚴重，看不清面目的獵物不能獻祭，沒長成的小獸不能獻祭。即使射得的禽獸很多，天子只拿三十隻，其餘的分給眾人，用以在射宮裡演習射禮。射中了，即使

畋獵

時沒得到的也分給禽獸。畋獵時得到了，按射禮卻射不中，這時就得不到禽獸。因此得知，古人崇尚仁義而不崇尚勇力。陳國殺了自己的大夫公子過。舉行盛大的求雨祭祀。楚軍滅了陳國，逮住陳公子招，把他流放到越地，殺了孔奐。憎恨楚靈王的做法。安葬陳哀公。不贊同楚國滅陳國，同情陳哀公。

昭公·九年

九年，春，叔弓會楚子於陳。許遷於夷。夏，四月，陳火。國曰災，邑曰火。火不志，此何以志？閔陳而存之也。秋，仲孫貜如齊。冬，築郎囿。

【譯】九年，春天，魯卿叔弓在陳會見楚靈王。許國遷徙到夷地。夏天，四月，陣國鬧火災。國發生火災叫災，城邑發生火災叫火。對“火”不記載，這次為什麼記？同情陳國，希望它儲存下來。仲孫貜到齊國去。在郎地修建園囿。

昭公·十年

十年，春，王正月。夏，齊欒施來奔。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戊子，晉侯彪卒。九月，叔孫婼如晉，葬晉平公。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譯】十年，春天，周曆正月。夏天，齊國的欒施逃到魯國。秋天，七月，季孫意如、叔弓和仲孫貜領兵攻伐莒國。戊子日，晉平公去世。九月，魯卿叔孫

婼

到晉國，參加晉平公的葬禮。十二月甲子日，宋平公去世。

昭公·十一年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巳，楚子虔誘蔡侯般，殺之於申。何為名之？夷狄之君誘中國之君，故謹而名之也。稱時稱月稱日稱地，謹之也。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大搜於比蒲。仲孫貜會邾子，盟於祲祥。秋，季孫意如會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宮佗、鄭罕虎、曹人、杞人於厥憽。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友以歸，用之。此子也，其曰世子何也？不與楚殺也。一事注乎志，所以惡楚子也。

【譯】十一年，春天，周曆二月，魯卿叔弓去宋國，參加宋平公的葬禮。夏季，四月，丁巳日，楚君在申地誘殺蔡侯。為什麼稱他們的名？夷狄國的國君誘殺中原諸侯的國君，所以慎重地記載他們的名字，記季節記月份記日子記地點，是表示重視這件事。楚公子棄疾領兵圍攻蔡國。五月甲申日，夫人歸氏去世。在比蒲大規模地打獵。魯卿仲孫貜會見邾國國君，在祲祥結盟。秋天，季孫意如和晉國的韓起、齊卿國弱、宋卿華亥、衛國的北宮佗、鄭國的

罕虎

、曹人、杞人在厥

憖

集會。九月己亥日，安葬魯夫人齊歸。冬季，十一月丁酉日，楚軍滅了蔡國，抓住蔡國太子帶回楚國，用他祭祖。記載此人應稱子。為什麼稱太子？因為不贊同楚靈王殺他，所以把這一事專門記載下來，用以對楚靈王表示憎恨。

昭公·十二年

十有二年，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於陽。納者，內不受也。燕伯之不名何也？不以高偃挈燕伯也。三月，壬申，鄭伯嘉卒。夏，宋公使華定來聘。公如晉，至河乃還。季孫氏不使遂乎晉也。五月，葬鄭簡公。楚殺其大夫成虎。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懗霰計搿。楚子伐徐。晉伐鮮虞。其曰晉，狄之也。其狄之何也？不正其與夷狄交伐中國，故狄稱之也。

【譯】十二年春，齊國的高偃領兵送北燕的國君到陽邑。納，表示國內不願意接受。為什麼不記燕伯的名？是不願高偃領一個有罪的燕伯。三月，壬申日，鄭簡公去世。夏天，宋公派華定來魯訪問。昭公到晉國去，到黃河邊就返回了。季孫氏不讓昭公去晉這件事成行。五月，安葬鄭簡公。楚國殺了自己的大夫成虎。秋季，七月。冬季，十月，魯公子

憖

逃到齊國。楚國攻伐許國。晉國攻打鮮虞。記下晉國，把它視為夷狄。為什麼視為夷狄？它跟夷狄國一起攻伐中原諸侯國是不對的，所以用狄稱呼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