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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 由 冰川思想庫 發表于 籃球
  • 2021-10-01
簡介▲聯合國婦女署親善大使艾瑪·沃特森(電影《哈利波特》中赫敏的扮演者),一直致力於為女性權利發聲儘管職業規劃專家、婚戀問題專家、女性情感專家對此給出了許多巧妙、高明的解法,告訴職場女性,事業與家庭完全能夠兼顧,但具體到每個人身上,卻都是紙面良

韓寒是誰發明的

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很多人以為對抗男權是勇氣,以為罵了韓寒就會讓世界聽見自己的聲音和訴求,但對抗並不一定是高聲大嗓、急赤白臉的,溫柔而堅定、緩慢而從容,才是更美、 更智的做法。

【冰川思想庫特約撰稿 樊帆/文】

韓寒又捱罵了,因為他的新電影《乘風破浪》宣傳曲,被指散發著無藥可救的“直男癌”氣味。

我想他對這一波罵聲早有預知,罵得再狠再兇,也無法傷害他,因為這兩首歌,本身應是按照公關計劃釋出發酵的。

2016年底國產電影市場不景氣,大傢伙又忙著過年,連看熱鬧的都散了,韓老師的電影想大賣,必須想轍了。這一次,他選中了一個特殊且戰鬥力爆表的群體——女權主義者。

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韓寒迴應“主題曲事件”

韓寒的作品“不正確”但很現實

作為一個在注意力經濟時代被反覆套路過許多次的老網民,我通常用無視來表達對過度營銷的憤怒與不屑。

但這次,我挪不動眼睛,我不得不忍著心中被強行套路的不爽,點開他的歌曲、點開他微博的評論、點開討伐他的檄文,去看看裡面究竟寫了什麼,與此同時,我還真的記住了他新電影的名字。

商業行為蹭社會熱點,是個老套路,但必須承認,韓寒是名優秀的觀察家,他太瞭解這個時代的難點與痛點。

一個女性網民,也許並不關心他的電影(譬如我),但卻始終無法繞開“冒犯女性”這樣的話題,因為圍繞著這個話題的每一點,都是我們自己的切膚之痛、錐心之難。

這一年,關於女性生存處境的話題幾乎從未間斷。

SK-II關於大齡女性被催婚話題的宣傳短片,轉發量驚人,許多女孩看完後忍不住眼淚,默默轉發給了父母。

半個月前,湖南一位31歲的媽媽抱著兩個幼兒跳樓輕生,留下十幾頁遺書,控訴丈夫出軌、家暴,婆家的冷漠以及作為全職媽媽的難與苦。

林丹出軌,謝杏芳大方原諒,歡迎這個“有擔當”的男人回家;陳思成疑似出軌,佟麗婭默不作聲,網友都要急死了:你們就不能給女同志爭點氣嗎?

前幾天,一條社會新聞讓所有人心中慘然:湖北一名年僅16歲的農村女孩被父親逼婚,服下劇毒“百草枯”,目前奄奄一息躺在醫院。她父親讓嫁的,是個36歲的男人啊……

事實上,女性所面臨的問題與困局,不是在這一朝一夕間形成的,情況之所以看上去如此令人悲觀, 並非我們這代女性處境更糟。

這些話題能逐漸走進大眾視野,成為輿論中心,甚至開始為一個精明的商人導演賺錢,反而證明,整個社會的“女性意識”終於開始甦醒了。

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韓寒的歌詞這樣寫:

“你在每天晚上,不能睡的比我早,你在每天早上,不許起的比我晚;飯要做的很香甜,打扮起來要大方,還有婆婆和小姑,都要和睦的相處。你不要忘記,你不要忘記,我是一個沒有本領的人,我這個家全都靠你。”

這令幾乎所有女性網民出離憤怒,可實際上,這就是曾經許多代女人一生的真實寫照。韓寒雞賊,可是韓寒沒說錯。

在今天,那些在很漫長的時間段裡看似理所應當、順理成章的事情,被放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重新審視。

應該說,這樣出於性別認同的集體洞見——“我們憑什麼做這麼多”被大聲吶喊出來,是一種難能可貴的進步。但是,當我們在罵韓寒時,卻沒有想清楚,我們到底在罵誰。

為什麼女人天生累一點?

現實生活中,女性面臨的問題絕不止要在家洗衣服做飯、處理婆媳關係、寬恕出軌老公這麼簡單。

現代文明普及後,大多數女性開始接受高等教育,走入職場,比與男性“同工同酬”進步意義更大的,是它意味著女性開始同男性一起承擔建設、生產、創造財富、推動歷史的重任。這一頁寫在人類史上,是光榮而激動人心的,但在實踐中,卻飽含矛盾與障礙。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女人得生孩子, 從受孕、懷胎到生產、哺乳,需要近兩年時間。在現代職場中,兩年意味著太多的不確定與變動。

尤其女性的最佳生育期與事業的黃金搏殺期幾乎完全重合,這導致我們往往必須做出選擇——生孩子還是拼事業。

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聯合國婦女署親善大使艾瑪·沃特森(電影《哈利波特》中赫敏的扮演者),一直致力於為女性權利發聲

儘管職業規劃專家、婚戀問題專家、女性情感專家對此給出了許多巧妙、高明的解法,告訴職場女性,事業與家庭完全能夠兼顧,但具體到每個人身上,卻都是紙面良策,難以實踐。

問題就是如此樸素卻難以解決——我到底該怎麼辦?

除了這些,女性在育兒、家庭中不可避免地承擔著比男性更多的責任與壓力;由於身體的弱勢,很大一部分女性在婚內、婚外都長期遭受暴力;在一些偏遠落後地區,女性無法得到應有的教育,甚至被當成物品買賣;無論在職場還是社會中,或輕或重的性騷擾屢見不鮮……

這些實實在在的問題,不是韓寒造成的,所以我們罵韓寒,其實是在罵社會,更是在表達對現實的無助與無力。

難就難在這裡,人的本質是社會關係的總和,但女性的身上,無疑聚集了比男性更多的關係。這是一種生物屬性賦能。很多令人無比頭疼的問題,其實無解。

溫柔堅定地走完平權“最後一公里”

我們看看硬幣的另一面。

在憤怒與無奈中,為了證明這屆男人不行,網友們還發明出一個詞叫“直男癌”。男同志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錯,又把“中華田園女權主義”的帽子反扣在她們頭上。但這樣的互相攻擊是毫無意義的。

作為一個剛剛走入婚姻又甫走入職場的女性,我不談何為正確的價值觀,不用冰冷的道德律令批判任何一方,我只想溫和地討論,我們到底怎麼辦。

我想,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在舉起女權主義大旗的時候,必須學會甄別什麼是真正的“性別壓迫”。

拿生孩子這件事來說,只是多了個小人,千百年來如此,為什麼到我們這代人身上就會有如此之多的問題?坦白說,我們這代人,的確有些自私與懶惰。

這件事情無關男女,我們習慣了父母的付出,習慣了以自我為中心,習慣了在嘴上說說、網上罵罵,遇到任何一點挫折都不肯費腦子想究竟該怎麼辦,而會把隨手一指——女人憑什麼該承擔這麼多?

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一場以“女性主義者”為主題的秀

女權是一面大旗,能夠帶領我們最終走向平權的應許之地。但同時,中國特色的女權帶著一種新事物特有的“元年”氣質,富有生機但卻粗糙莽撞,一路刀耕火種,只破不立。

我們不應把它當成庇護所,更應該去思考如何在尖厲的現實面前,尋找平衡點。

事實上,女性處境的改善,最終要訴諸於法律法規的健全、社會福利的保障、文化氛圍的徹底改善。

但在中國文化堅固的道統與集體無意識中,女權思潮生長得十分緩慢。由於社會系統的複雜性,未來我們能預見到的改變,也並不會有期待中那麼多,但正因為生長不易,所以才要把那些混在女權主義中奇怪的東西清除出去,讓它良性地成長。

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單純地鼓與呼是不能帶來進步的,更實用的做法,是反求諸己,從務實理性的角度出發,用更多的智慧、思考與耐性,為自己創造更加寬鬆的生存環境。

男女平權的“最後一公里”,需要我們自己走。

很多人以為對抗男權是勇氣,以為罵了韓寒就會讓世界聽見自己的聲音和訴求,但對抗並不一定是高聲大嗓、急赤白臉的,溫柔而堅定、緩慢而從容,才是更美、 更智的做法。

抵抗“直男癌”韓寒,何必高舉女權大旗

▲Women‘s March大遊行,美國華盛頓一名帶著粉色帽子的抗議者(圖片來源:中國日報網)

看了許多心靈雞湯,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讀完我的文章,可能依然對韓寒“冒犯女性”營銷迷之憤怒,合上手機,即使來了大姨媽,仍然要按時打卡上班……

但要相信,我們在自身性別之內所作的任何一點微小的努力,最終會推動一個文化、政策全方位保護女性福利、尊重女性價值的時代的來臨。

那時,也許不會有人記得韓寒的歌詞裡寫了什麼,但一定會記得我們這代女性溫和的討論與堅定的信念。

那時,相親角里的大齡剩女,一躍而下的年輕母親,躺在病床上的無助少女,因為丈夫出軌被貼上“懦弱”標籤的女明星,才會真正得到寬慰。

寫到這裡,我想說,女權的真正含義,是要始終明白:女性與這世界的命運,緊緊相連,從未分離,也不能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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