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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聽(232)|我的老一輩

  • 由 青海公安 發表于 籃球
  • 2023-01-27
簡介都說“養兒防老”,其實不然,我眼裡看到的我老一輩的親人們,舅舅和舅媽、姨父和姨媽、母親和父親,他們最終把日子過成了自己的“二人世界”,雖然血緣與愛的關係不論多遠都始終牽引著我們,但我們這些兒女終究成了局外人,再也走不進他們的世界了

青海話額頭怎麼說

夜聽(232)|我的老一輩

夜聽(232)|我的老一輩

【夜聽】我的老一輩 作者、主播:劉蓓花

【夜聽】我的老一輩 作者、主播:劉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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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聽】我的老一輩 作者、主播:劉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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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聽(232)|我的老一輩

拿著簽好的休假條我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回家了,確切地說是回孃家吧!激動的小鼓在心裡不停地敲打了一陣,就那麼一瞬間母親做飯的香味撲向我,幸福感就那麼油然而生了。人到中年著實有些可憐,受到各種事情的牽絆,我成了遠方的遊子,回家卻成了我擱在心裡最盼望卻又最難的心事。

我像個孩子似的隱藏著內心的喜悅,淡定自若地走出單位,又火急火燎的奔赴羊肉攤,為父親打包好他心心念唸了很久的手抓羊肉。茶葉、犛牛肉、新杯子、新毛巾、青稞酒家中一切我認為該給父母帶走的東西都統統塞進了車裡,臨走又多拿了愛人的兩瓶“八大作坊”,然後奉承地一笑:“拿上吧,反正有車!”愛人不做聲,也只是笑笑,他懂的一個即將要回孃家的女人的心思,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回家的路是輕快的,拋下手機、拋去煩惱,陽光灑下一路歡歌。回家的心是急切的,過了青海、過了甘肅,終於進了陝西的境內,心情反而越發著急起來,與母親撥打電話的頻率也逐漸頻繁,好不容易做完落地檢,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母親卻早已等在了路邊,孩子們撲向了她,而我也欣喜地叫了一聲:“媽!”

家中的一切都如原樣,卻又不如原樣,父親使用的氧氣管長長的拉了一地,兩個氧氣瓶突兀的立在客廳隨時準備為父親服務。因為今年西安天氣異常高溫悶熱的原因,父親已經一個夏天沒有出過門了,他原本皙白的膚色,越發顯得慘白,他的身體又弱了些,我不忍談他身體的好壞,只和他拉拉家常理短。討厭的肺氣腫,這種慢性病,討伐似的侵蝕著父親的身體,折磨著他的精神和健康。父親因病睡不好,母親因為照顧他也睡不好。兩個老人常年因此不能安心的睡一個囫圇覺,父親又因為生病常常發些莫名的脾氣,我看在眼裡,既感到著急也深感愛莫能助,幸虧樓上樓下熱心的鄰居們常來幫忙、聊天,使得他們不至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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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開車回家的機會,我們動員父親和我們一起去農村探望大舅。一來是真心探望親人,二來想要了卻母親回一趟孃家的心願。從西安出發不過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卻因為父親身體的原因,阻止了母親回家的路。想到母親年輕時追隨父親遠嫁青海玉樹,30多年來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終於等到父親退休,她卻也沒有多少自由外出走走或常回孃家看看時,對母親又多了幾分心疼。哎!母親真的辛苦,如能選擇,我一定選擇留在他們身邊,至少能給她搭把手,可生活中的很多事終不能由我們的意志決定它的走向啊!只有眼前這短暫的幸福,彌補了我一直想帶著他們外出走走的心願!

等車拐進村口的時候,我的情緒再一次被調動起來,1米來高的玉米翠綠又濃密擠在一起,長得正歡,5歲的兒子幸福地說:“媽媽,蔥,好大蔥啊!”這話惹得我們哈哈大笑。當老一輩的親人們因我的探望而歡聚在一起的時候,我既覺得高興,又忍不住感嘆他們確實老了。他們的身體不是這出了問題,就是那有了毛病,即使舅媽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他們也不能像年輕時候那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就連席間的歡聲笑語也變成了諸多的關心和叮囑。

是啊,我的老一輩都老了,歲月帶走了他們的青春。我的父母親老了,我的大舅大舅媽老了,我的姨媽姨父也老了,皺紋不僅爬上了他們的臉,又在他們溝溝壑壑的皺紋裡越鑿越深地形成了一道道歲月的渠,那些渠帶著歲月的記憶,從四面八方裡曲裡拐彎的流過他們的眼角、面頰、額頭、嘴唇,他們的手、他們的腳,乃至他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當我們相擁時,我分明感覺擁抱著的不僅是我的親人,更是擁抱一個與歲月繾綣多年的老者。

當孫一輩站在他們面前時,忽然發現這些半大的孩子們竟然和他們一樣高了,舅舅的孫女和舅舅一樣高,我的女兒也幾乎和母親一樣高了,我愕然的望著他們,心裡一陣哇涼,要知道他們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很高大的啊!尤其是母親,她分明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婦人,怎麼能和女兒一樣高哪?母親笑著說人老了自然就縮了。我說她不老,才60出頭,正是享福的時候。她又說,託我們的福,該享的福都享上了。對於她的知足,反倒使我心生了許多愧疚,長年累月的操心受累,還能保持這樣的積極樂觀,其實是在寬慰遠方兒女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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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依舊清靜,它慢條斯理地梳理著每日的陽光,就連知了的叫聲也顯得有些“老態龍鍾”了,它們叫一陣停一陣,不像城裡的知了既急躁又喧鬧。我坐在院子裡,看著滿院的老人,悠然的踱步聊天,想到母親就在這裡蹦蹦跳跳地長大,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和歸屬感湧上心頭,這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就是黃土地的女兒,也是普通農民的後代,身後的土地也是我的命脈,也是我生生不息的根,而我只是根的枝丫暫時落在遠處的雲端,可無論在哪,無論多遠,我的根還在這裡。

如今表姐也在市裡工作,相比於從前這裡孤寂了很多,兒時熱鬧的場景成了我揮之不去的記憶,那時外婆還在,舅舅他們也還年輕,我們也如同我們的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東跑西竄,可一眨眼的功夫,我們這些“娃娃”也成了不惑之人,心裡也盛滿了各種各樣的心事。彼此之間更不願意在短暫的相逢中說一些不愉快的事,只在老院裡坐著閒聊。當一隻蚊子落在大舅媽胳膊上時,她不慌不忙地抬手,又不慌不忙地將抬起的手落下,只聽“啪”的一聲,便將那隻企圖偷襲她的蚊子瞬間拍扁了。我奇怪那蚊子怎麼愚蠢的連飛也不會,卻也在瞬間讀懂了他們與蚊子鬥爭的智慧。舅媽笑呵呵地說:“咱農村就是蚊子多。”語音未落,她又自然地搖起了手中的蒲扇。這畫面就好像一幅流動的風水畫,從古搖到今,慢悠悠、從從容容地搖走了村裡人一年年最難熬的炎炎夏日。

大舅媽的背已經有點駝了,算起來她已在這個家裡生活了40多年,40多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是她的一生。自從她嫁給了舅舅,這個家就成了她全部,她這一生跟著舅舅在田間地頭摸爬滾打了一輩子,悄悄然延續著“晌午米湯,下午面”的陝西農村特有的傳統生活方式。她從未想過外面的世界有多好,也從不羨慕我們這些在外工作的兒女,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是一種不自由的枷鎖,倒是家更清淨自在些。糧食蔬菜是自己種的、饅頭是自己蒸的,雖然現在上了年紀,還依然堅持下地幹活,對於他們來說,土地是莊稼人的全部靈魂和生命,是不能被閒置的。當我身處這方土地,被這蒸籠般似火燒的夏日折騰的汗流浹背時,才真正體會到“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無比艱辛。土地與他們,他們與土地之間的關係更勝於我們對土地的理解和熱愛,雖然我們也深受著土地的滋養,卻不如他們這般敬畏土地,敬畏碗裡的每一粒糧食。大舅是個愛操心的人,總會聊聊我現在的工作狀況,母親說年輕時的大舅讀書非常用功,也曾考上了大學,只因當時種種原因,他最終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在村裡當了一輩子會計,現在雖已過了70歲,還依然操心著村裡的各種雜事,對此他也是樂此不疲的,我想幸福是一種狀態,對於一個老人來說能繼續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是幸福的,也是有意義的。

母親比較怕舅舅,她說自小就怕這個哥哥,即使現在和舅舅說話也是畢恭畢敬的像個小孩似的,一點都不像幾十歲的“大人”,倒是和姨媽說起話來無拘無束。兩個老姊妹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姨媽年輕的時候當過村裡的衛生員,也曾教過母親打肌肉針,我小時候家中就備著一套打針的裝備,母親也曾在我們生病的時候給我們打針,我還清楚地記得,每次打針前她總會在我們屁股上來來回回畫幾個十字,反反覆覆幾次後才將針頭扎進去,那疼痛的滋味至今令我記憶猶新,如今在說笑間提起此事,母親說自己真是年輕膽大不計後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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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的要求下,姨媽又跟我講了很多陳年舊事,我的外公外婆、我的更老一輩,都是從苦日子中熬出來的人,他們捱過餓受過苦、經歷過戰爭和天災人禍,可一輩輩人不管在怎樣艱苦的條件下,還是一步步腳踏實地、滿懷希望地憧憬著未來美好的日子。外婆用過的風扇在我和姨媽的頭頂上飛舞盤旋,那些鄉音裡的故事也隨著風扇一圈圈吹來,又一圈圈吹走。說話間,姨媽就會忍不住感慨:現在窮人的日子真是好過多了。我聽著她滿載著回憶的講述,知道只有真正經歷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人才能發出這樣的肺腑之言。現在那些往事儼然已成了故事,故事中的人在這個老院子裡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而他們平凡而又平凡的故事,不知道若干年後還會有誰會向誰提起?

前幾年姨媽因心臟不好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姨父又因腦梗留下了後遺症,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我總想起那年春節,他騎著摩托車帶著我們上街,任由我們胡鬧的情景,現在看著他這個樣子,雖有些擔心和不安,但更多的是欣慰。因為他們並沒有身體的不適而一蹶不振,兩個老人相互陪伴著,經常去村頭看人跳舞唱戲,生活倒也不枯燥。

母親說現在他們這些人都是真正的“留守老人”了,大家都必須打起精神,各自照顧好自己。我這才意識到,除了表姐還能隔三差五的回來看看,其他的兒女都為了生計奔波在遠方,用父親的話說,我們都活成了他們的親戚。既是親戚來了走了便是常態。對此,我不爭辯,因為確實無言以辯。都說“養兒防老”,其實不然,我眼裡看到的我老一輩的親人們,舅舅和舅媽、姨父和姨媽、母親和父親,他們最終把日子過成了自己的“二人世界”,雖然血緣與愛的關係不論多遠都始終牽引著我們,但我們這些兒女終究成了局外人,再也走不進他們的世界了。

夕陽西下時,餘暉灑滿了天空,沒有午後的陽光滾燙刺眼,卻多了幾分溫暖可親。好像我這些老一輩的親人們自若地擁抱著每天的歲月。我想我們都不必感嘆時間都去了哪裡?因為他們也曾熱烈地擁抱過年輕的歲月、也曾試探過世間的風險,他們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樂未必不如我們熾烈。歲月繾綣,葳蕤生香。其實並不是光陰把他們變老了,而是他們把屬於自己光陰變老了,變老了就通透了許多,這人世間的事對他們情緒的左右就會越來越少,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吶?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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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重陽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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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蓓花,青海公安文聯會員,省作協會員。撰寫的長篇兒童題材小說《毛毛蟲去看雪》在中國作家網發表。現就職於西寧市公安局甘河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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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祁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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