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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母親的羽衣

  • 由 閃電新聞 發表于 籃球
  • 2023-01-20
簡介可是,所有的母親都明白那仙女根本就知道箱子在那裡,她也知道藏鑰匙的所在,在某個無人的時候,她甚至會惆悵地開啟箱子,用憂傷的目光撫摸那些柔軟的羽毛,她知道,只要羽衣一著身,她就會重新回到雲端,可是她把柔軟白亮的羽毛拍了又拍,仍然無聲無息地關上

鑰匙兩個字怎麼寫的

夜讀|母親的羽衣

主播讀經典,陪你說晚安!大家好,這裡是閃電夜讀,我是鄒魯融媒主播慄志楠,今天與大家分享的文章是張曉風的《母親的羽衣》。

講完了牛郎織女的故事,細看兒子已經垂睫睡去,女兒卻猶自瞪著壞壞的眼睛。

忽然,她一把抱緊我的脖子把我贅得發疼:“媽媽,你說,你是不是仙女變的?”

我一時愣住,只胡亂應道:“你說呢?”

“你說,你說,你一定要說。” 她固執地扳住我不放。“你到底是不是仙女變的?”

我是不是仙女變的?——哪一個母親不是仙女變的?

夜讀|母親的羽衣

像故事中的小織女,每一個女孩都曾住在星河之畔,她們織虹紡霓,藏雲捉月,她們幾曾煩心掛慮?她們是天神最偏憐的小女兒,她們終日臨水自照,驚訝於自己美麗的羽衣和美麗的肌膚,她們久久凝注著自己的青春,被那份光華弄得痴然如醉。

而有一天,她的羽衣不見了,她換上了人間的粗布——她已經決定做一個母親。有人說她的羽衣被鎖在箱子裡,她再也不能飛翔了。人們還說,是她丈夫鎖上的,鑰匙藏在極秘密的地方。

可是,所有的母親都明白那仙女根本就知道箱子在那裡,她也知道藏鑰匙的所在,在某個無人的時候,她甚至會惆悵地開啟箱子,用憂傷的目光撫摸那些柔軟的羽毛,她知道,只要羽衣一著身,她就會重新回到雲端,可是她把柔軟白亮的羽毛拍了又拍,仍然無聲無息地關上箱子,藏好鑰匙。

是她自己鎖住那身昔日的羽衣的。

她不能飛了,因為她已不忍飛去。

夜讀|母親的羽衣

而狡黠的小女兒總是偷窺到那藏在母親眼中的秘密。

許多年前,那時我自己還是小女孩,我總是驚奇地窺伺著母親。

她在口琴背上刻了小小的兩個字——“靜鷗”,那裡面有什麼故事嗎?那不是母親的名字,卻是母親名字的諧音,她也曾夢想過自己是一隻靜棲的海鷗嗎?她不怎麼會吹口琴,我甚至想不起她吹過什麼好聽的歌,但那名字對我而言是母親神秘的羽衣,她輕輕寫那兩個字的時候,她可以立刻變了一個人,她在那名字裡是另外一個我所不認識的有翅的什麼。

夜讀|母親的羽衣

母親曬箱子的時候是她另外一種異常的時刻,母親似乎有些好些東西,完全不是拿來用的,只為放在箱底,按時年年在三伏天取出來暴曬。母親曬些什麼?我已不記得。

除了曬箱子,母親最愛回顧的是早逝的外公對她的寵愛,有時她胃痛,臥在床上,要我把頭枕在她的胃上,她慢慢地說起外公。外公似乎很捨得花錢(當然也因為有錢),總是帶她上街去吃點心,她總是告訴我當年的餚肉和湯包怎麼好吃。 我聽她說那些事的時候,都驚訝萬分——我無論如何不能把那些事和母親聯想在一起,我從有記憶起,母親就是一個吃剩菜的角色,紅燒肉和新炒的蔬菜簡直就是理所當然地放在父親面前的,她自已的面前永遠是一盤雜拼的剩菜和一碗“擦鍋飯”(擦鍋飯就是把剩飯在炒完菜的剩鍋中一炒,把鍋中的菜汁都擦乾淨了的那種飯),我簡直想不出她不吃剩菜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哪一個母親不曾是穿著羽衣的仙女呢?只是她藏好了那件衣服,然後用最黯淡的一件粗布把自己掩藏了,我們有時以為她一直就是那樣的。

夜讀|母親的羽衣

而此刻,那剛聽完故事的小女兒鬼鬼地在窺伺著什麼?

她那麼小,她何由得知?她是看多了卡通,聽多了故事吧?她也發現了什麼嗎?

我不是一個和千萬母親一樣安分的母親嗎?我不是把屬於女孩的羽衣收招得極為秘密嗎?我在什麼時候洩漏了自己呢?

而那小女孩,是憑什麼神秘的直覺,竟然會問我:“媽媽?你到底是不是仙女變的?”

我掰開她的小手,救出我被吊得痠麻的脖子,我想對她說:“是的,媽媽曾經是一個仙女,在她做小女孩的時候,但現在,她不是了,你才是,你才是一個小小的仙女!”

但我凝注著她晶亮的眼睛,只簡單地說了一句:“不是,媽媽不是仙女,你快睡覺。”

“真的?”

“真的!”

夜讀|母親的羽衣

她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旋又不放心睜開。

“如果你是仙女,也要教我仙法哦!”

我笑而不答,替她把被子掖好,她興奮地轉動著眼珠,不知在想什麼。

然後,她睡著了。

故事中的仙女既然找回了羽衣,大約也回到雲間去睡了。

風睡了,鳥睡了,連夜也睡了。

我守在兩張小床之間,久久凝視著他們的睡容。

作者簡介:

夜讀|母親的羽衣

張曉風,中國臺灣女作家。

主播簡介:

夜讀|母親的羽衣

慄志楠,鄒城市融媒體中心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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