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臺惜百金，灞陵無高丘——讀《資治通鑑》第十五卷

《資治通鑑》第十五卷（前169年——前155年）

1。 前169年、168年。賈誼和晁錯分別上疏文帝。《資治通鑑》詳細地記錄了上疏的內容（司馬光是個官員，重視各朝各代的政治得失，《資治通鑑》內政論性文章很多，很值得一讀）。

賈誼提醒文帝，防止諸侯王做大，提早採取措施防範。現在各諸侯安然無事，是因為恰巧諸侯王都還年幼，幾年之後，可能就會看見諸侯王帶來的危機了。要提早準備，避免類似秦末新的六國之禍。

晁錯上書言兵事，建議用兵之道；又建議在邊塞屯田，讓內地的遊民去邊疆定居生產，這樣既守衛了邊界，有降低了朝廷的戍邊開支；建議文帝不要和匈奴和親，對匈奴要採取強硬的措施；重視農業生產，包括抑商、減稅、支邊等一系列政策。這些建議都得到了文帝的採納。他被後世認為比賈誼更堅強，是一個能有條理和系統地分析當時問題的務實的政治家。他被當時太子家人稱為：“智囊”。

從這可以看出，文帝時期就在為諸侯叛亂，開始做充分地準備。所謂後來的“七國之亂”，只是諸侯被朝廷逼迫無奈，不得不反了。

2。 前168年，三月，朝廷宣佈廢止關隘檢查制度，吏民出行不必帶證明身份的符傳（是不是類似於現代的身份證制度）。

前167年，文帝下了一個詔令，大意是：秦朝，一旦天下出現了災禍異象，就把過失的責任從皇帝身上移到臣子身上。天之道，禍從怨而起，福由德而興，百官的過失，都應該由朕一人負責。現在還把過失推給臣下的做法，反而是朕的失德，朕很不贊成。應予廢除！

難得的一個有自知之明的皇帝！

前167年，少女緹縈救父的故事。文帝赦免緹縈父女除了被緹縈的孝心所感動以外，更深層的意義在於，問題希望藉此來廢除一些對人體產生大的損害的刑罰，以達到倡導社會上的忠孝之風和減少暴力的效果。文景時間的黃老之術對於當時的社會狀況，是非常適合的。

這一時期，文帝自身謙遜自守，將相大臣多質樸。君臣以秦滅亡的弊政為鑑誡，國政以寬厚為本，不議別人過失；仁厚的風氣影響全國，改變了過去的那種互相檢舉、攻訐的風俗。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府庫儲蓄每年都有增加，人口繁衍。風俗歸於篤實厚道，犯罪都從寬發落，刑罰大量減少，甚至一年之內全國只審判了四百起案件，出現了停止動用刑罰的景象。

六月，文帝下詔免除農田的租稅。

讀歷史的時候，類似於這些政論、簡單描述的文字似乎有些枯燥，沒有刀光劍影、陰謀詭計來的精彩、刺激！但這些平淡無聊的文字後面，卻展示了那個時代普通老百姓的平安。可惜，中國歷史書上，類似的文字很少，“精彩”地殺伐確是不斷上演。

3。 前166年，匈奴十四萬騎兵攻入朝那縣和蕭關，殺了北地郡都尉，擄掠百姓財物；匈奴騎兵一直到了雍地（現在寶雞附近）。文帝徵十萬騎兵駐紮在長安附近，以防禦匈奴進攻；並打算親征匈奴，后皇太后阻止，文帝才取消念頭。後漢軍把匈奴驅逐出邊塞之外，就撤兵回境。

馮唐見到了文帝。馮唐對漢文帝建議，要充分的相信守關的將士，不能對他們限制過多。關於馮唐這個人，《史家》對他的記載主要也就是這樣一次和皇帝不畏強權的進言。其他的才能，倒未見記錄。關於什麼“馮唐易老”實在是後世文人感慨自己的懷才不遇的境況而強加給馮唐身上的。

4。 前164年，趙國人新恆平是一個神棍，將文帝騙的五迷三道。難能可貴的是當新恆平的把戲被揭穿時，文帝也立刻改正了自己的做法，不再相信一些鬼神之事了。

丞相申屠嘉要殺鄧通，後來文帝力保，才使鄧通免於一難，從《資治通鑑》的記載來看，這件事很有可能是文帝和申屠嘉演的雙簧，目的就是為了敲打鄧通。呵呵，自古以來弄臣多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當時，太中大夫鄧通（就是鑄錢的那位）正得皇帝寵幸，文帝曾在他家中飲酒，一時無人能比。丞相申屠嘉來朝見文帝，見到鄧通正在文帝身邊，禮儀簡慢。申屠嘉彙報完了政事後，就說，陛下如果寵信親近臣子，可以讓他富貴；但是朝廷之禮，卻不能不整肅。文帝說，我私下會告誡他。

散朝之後，申屠嘉在丞相府中，公文召鄧通來丞相府。鄧通不來，申屠嘉便要斬殺鄧通。鄧通很恐懼，進宮去告知文帝，文帝安慰他，只管前去，我會派人召你。鄧通來到丞相府，摘下帽子，赤著雙腳，向申屠嘉叩頭請罪。申屠嘉坐著，昂然自若，不予禮待，責備說，朝廷，那是高皇帝的朝廷。你鄧通只不過是一個小臣，意在殿上戲鬧，這是大不敬之罪，該判處斬首。便要讓人立即把鄧通處斬！鄧通嚇得一再磕頭，磕得頭破血流，申屠嘉仍不寬恕。文帝估計丞相已讓鄧通吃了苦頭，就派使者持皇帝信節前來傳喚鄧通，並且轉達文帝向丞相表示歉意，這個人是我所戲弄的暱臣，您就赦免了他吧！鄧通這才回到宮中，哭著對文帝說，丞相差一點殺了他！

5。 前158年，周亞夫因為治軍有方而受到了文帝的讚賞。據說，今年開始語文課本上的《陳涉世家》，就改成了這個故事：周亞夫軍細柳。

6。 前157年，文帝崩於未央宮。臨終的遺詔還要求喪事從簡，所有的嬪妃全部遣返回孃家，真是好皇帝。文帝在位23年，車騎服御之物都沒有增添；屢次下詔禁止郡國貢獻奇珍異寶；平時穿戴都是用粗糙的黑絲綢做的衣服；文帝為自己預修的陵墓，也要求從簡。在中國曆代帝王中，文帝是一生都注重簡樸為世人稱道的皇帝。文帝的政治方針和措施，使當時社會經濟獲得了顯著的發展，統治秩序也日臻鞏固。西漢初年，大侯封國不過萬家，小的五六百戶；到了文帝和景帝時期，流民還歸田園，戶口迅速繁息。列侯封國大者至三四萬戶，小的也戶口倍增，而且比過去富實多了。中國古代社會開始進入治世。

7。 前156年，漢景帝元年，景帝劉啟開始重用當初的太子黨人物。

8。 前155年，發生了一件事，丞相申屠嘉因為怨恨晁錯，抓到一個把柄想要藉此殺死晁錯，結果沒有成功，景帝赦免了晁錯。申屠嘉回去後氣得吐血身亡，而晁錯從此愈發受到景帝的器重。這也許為後來晁錯被殺埋下了禍根。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忌恨他，導致後來景帝因為“七國之亂”要殺他時，沒有一人來提醒景帝殺晁錯只是各反王的一個藉口。

9。 梁孝王劉武因為是竇太后小兒子之故，受到寵愛，封國賞賜最多，家中珠玉寶器比京城還要多。大興宮室，招攬延聘四方豪傑，如吳地人枚乘、嚴忌，齊地人羊勝、公孫詭、鄒陽，蜀地人司馬相如之流，都跟隨他交遊。每當梁王入朝派使者到函谷關前迎接。梁王到達長安之後，進入皇宮就陪侍景帝乘坐同一輦車，外出就與景帝乘坐同一御車。要求留居長安，一住將近半年。梁王的侍中、郎官、謁者都在名冊上登記，可出入天子的殿門，與朝廷的宦官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