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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汪曾祺的《大淖記事》:愛上大淖這幅沖淡的水墨畫

  • 由 圍雪夜讀 發表于 籃球
  • 2021-06-15
簡介小錫匠要養傷,巧雲毫不考慮地走上了挑夫的路,為一家三口去謀生

大淖記事的淖字怎麼讀讀音

《大淖記事》事汪曾祺在《受戒》之外另一篇代表性的短篇小說。1992年,北京電影製片廠曾買下《大淖記事》的改編權,但最後,因為沒有找到影像呈現小說的散文化味道的方法,導致該計劃無疾而終。

讀汪曾祺的《大淖記事》:愛上大淖這幅沖淡的水墨畫

《大淖記事》從語言風格上,延續了《受戒》的清新自然,不同的是,《受戒》寫的是少年男女似有似無的模糊情愫,整體畫面,是比較明麗的,而《大淖記事》則偏暖淡一些,有了煙火氣。《受戒》是藍天上漂浮的白雲,而《大淖記事》,象白色的棉花堆。

故事依然很簡單,大淖的一個小錫匠十一子喜歡上了織漁網的巧雲姑娘,但還沒有表明態度的時候,巧雲被保安隊號長強姦,小錫匠還被保安隊打成重傷,險些死去。

眾錫匠遊行示威三天“頂香請願”,縣長和商會同意驅逐號長出境。小錫匠要養傷,巧雲毫不考慮地走上了挑夫的路,為一家三口去謀生。

《大淖記事》像一首抒情散文詩,它淡淡地流淌,沒有任何人為的痕跡。那裡的風土人情,民風情事,也像一幅畫一樣,自然而然地在眼前鋪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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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淖的美景,是自然的饋贈,是一幅詩意風俗畫:

春夏水盛時,是頗為浩淼的。淖中央有一條狹長的沙洲。沙洲上長滿茅草和蘆荻。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紅色的蘆芽和灰綠色的蔞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綠了。夏天……秋天……下雪……

地處城鄉結合部的大淖,以輪船公司為界,分為東西兩部:西頭是外來手藝人聚居,20多戶錫匠就居住在這裡;東部是窮苦的挑夫居住區。

手藝人客居大淖,待人和氣,凡事忍讓,也講義氣,扶持疾病,互通有無,對自己的子弟也是嚴加管教。

挑夫人家,男男女女都靠力氣吃飯,信奉簡單的生存哲學,女挑夫則潑辣,開放。

大淖的人民也是勤勞的,他們崇尚美,即使是做挑夫,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還是總要在髮髻上插上絨球、應季花朵來裝扮自己;像男人一樣穿草鞋,卻染著腳趾甲,她們穿著舊衣,常被磨損的肩部卻是各式各樣的新的肩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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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少女的情竇:她好像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的樣子。

月亮真好

。在心裡罵這個呆子。

生於斯長於斯的大淖人,也有一種不同於其他地方的風俗、是非標準、道德倫理觀念。他們信奉“存在即合理”,一切都是自然的,在男女感情上也是如此。

這裡的人家,婚娶都及其自然,只要你情我願,誰跟誰好,誰給誰錢,都不重要,只要“情願”。

所以,一個叫蓮子的漂亮姑娘看上挑夫黃海蛟,願意跟他過,給他生了巧雲,過了幾年,巧雲的媽蓮子跟別人跑了,黃海蛟反而沒那麼難過,他說“

養熟的鳥兒還有飛走的時候呢,何況是一個人!

”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西頭的小錫匠十一子和東頭的挑夫之女巧雲相識了。兩個人心裡都有對方,然而,因為一個要娶當家媳婦兒,一個想招女婿,

他們的情像一片薄薄的雲,飄過來飄過去,下不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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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是發展的,巧雲不甚落水,十一子救她上來

“抓一把草,給她熬了半吊子薑糖水,讓她喝下去,就走了。”

這樣的走,讓心生情愫的巧雲都罵他“

你是個呆子

!”

然而,保安隊劉號長趁黑撥開了巧雲的門,糟蹋了她。巧雲沒有淌眼淚,更沒有想跳到大淖裡淹死以死明志。她想的是:

人生在世,總有這麼一遭,只是不該是這個人!

她後悔沒把自己給十一子,所以,她如己所願,把自己給了十一子。

即使是描寫情仇,汪曾祺也是淡淡的,用沖淡的筆法來寫愛情,也寫仇恨。

劉號長依舊去找巧雲,巧雲只是冷淡以對,並沒有拒絕。這讓劉號長咽不下這口氣了,他找人把十一子打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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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子在被打的時候,一直沉默著:

他們要小錫匠離開大淖,小錫匠不說話。

他們要小錫匠答應不再找巧雲,小錫匠還是不說話。

他們要小錫匠告饒,認錯,小錫匠的牙咬得緊緊的。

小錫匠十一子,用沉默來表達他的愛。

寧死不屈,寧死也不放棄,這就是世界上最堅貞的愛情啊。但汪曾祺寫出來,就少了那種驚天動地,也沒有呼天搶地,一切似乎都是靜默的,無聲的,黑白的。

而巧雲,在喂瀕死的十一子喝尿鹼水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也嚐了一口。”

甜蜜的水,情侶通常會一起喝下,這噁心的尿鹼水,說是能救命,但還是噁心,可因為愛,巧雲想了解愛人受的苦,所以,愛人喝過的東西,她也要知道滋味,也忍不住嚐了一口。

這是最樸素的“同甘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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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淖辛苦而單調的鄉間生活,遇到生死之事,鄉鄰們表現出了最大的善意和互助精神。

他們殺自家的雞,又湊錢給十一子買人參熬參湯,來救十一子。

錫匠們更是團結,連續遊行三天,甚至“頂香請願”,來爭取他們不可侵犯的尊嚴和不可動搖的決心。

他們勝利了,劉號長被驅逐出大淖並負責十一子養傷的藥費。

十一子受傷無法掙錢,巧雲的爹還躺在床上,家裡三口吃飯的嘴,巧雲什麼也沒想,就挑起扁擔當挑夫去了。

一個鄉村最美的姑娘,只補過漁網的手,也挑起了擔。

沒有抱怨,沒有眼淚,他們一直向前看:一切都會好的。

對於生活,大淖的人,是有擔當的,他們勇於負責任,也不怕吃苦。笑對一切,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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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汪曾祺筆下的小人物,活得通透,然而這種通透,不是歷盡滄桑之後的頓悟,而是不假思索的簡單。這是“佛系”嗎?

命運給什麼,就接住什麼,接住什麼,就承受什麼。不爭不搶,不吵不怒,不悲不痛。

他們的生活,就像一幅清淡的水墨畫,簡單、醒目,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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