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網評：“栓Q”入作文莫慌，相信語言的自淨力

光明網評論員：

一部分年輕人估計還沒搞明白“栓Q”是啥意思，已經有小學生將其寫在了自己的作文中。日前，據媒體報道，河南許昌一小學老師批改作業時發現，學生在作文中寫道“栓Q”，並有一段看不懂的歌詞。事後學生“解釋”才得知，那段歌詞出自一首網路神曲。

厲害的近義詞是“666”，“生機勃勃”式造詞寫道“勇敢牛牛”，英語完形填空e開頭的英文詞寫道emo（Emotional Hardcore縮寫，用以表達“我抑鬱了”之意）……上述新聞並非孤例，在短影片和網路流傳圖片中，相信不少人都看到過如此場景。人雖小，大人的詞兒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反差中“笑果”有了。不過一笑之後，一股憂慮湧上不少人的心頭。

有人憂慮，孩子張嘴閉嘴各種網路流行語或者熱門梗，語言表達能力是否會退化，而因為語言是思維的載體，表達的簡化和“高效”又是不是會助長思考的惰性？這多是出於對錶達失語症的焦慮，一些評論將這種網路流行語在孩子們中流行的現象稱作“入侵”。

雖然沒有明示，但“入侵”這一定義傳遞出的複雜資訊，頗耐人尋味。其一，相對於原本的語言環境，網路流行語作為外來者，更多的可能是破壞，至少是侵擾；其二，網路流行語或來勢洶洶，讓對手（如果是的話）難以招架。而這，或許是事實。

對於做出“入侵”戰勢的大人來說，他們的生活及連帶的文化體驗以網際網路的出現和普及為界，明確分為前網際網路時代和網際網路時代。網際網路及其所創造的文化生態，作為一個後來者，對他們的世界構成各種影響。這種生命體驗和思維方式，讓他們慣性地在一些新舊改變中尋找主動和被動，對可能的改變保持高度警惕和敏感。

但對於Z世代和他們之後的年輕人來說，網際網路生來就是他們世界的一部分，作為百分百的網路原住民，對於網際網路所帶來的一切，不論好的還是存疑的，他們都沒有類似的思想負擔和包袱。他們的生活被網際網路包圍，或者說他們就生活在網際網路中，對他們遮蔽網路流行語，或者說成人的語言世界，已然是不可能實現的。

而且對於他們來說，“栓Q”“芭比Q”等流行語或者網路梗，有表達的需求，但更多是被他們作為一種社交的工具或方式。在他們的世界中，這些語言，包括表情包的使用，是構建交往關係的需要，建設群體親密感和共情能力的橋樑，是進行身份認同、區隔乃至管理的一種工具。也許成人會覺得“幼稚”，但他們確實會根據網路流行語和表情包的使用偏好，建立各種趣緣圈子和群體。由此看來，成人對此現象作出的“入侵”等判斷，多少有些居高臨下，也顯現出對網路流行語等理解的固化和窄化。

網路流行語作為社會情緒和現實的一種反映，這個舞臺會一直在，但舞臺上的主角去去來來，一直在更新迭代。“栓Q”也不例外，總會退出這個舞臺，而新的流行也將被重新塑造推出。語言自有其自淨的功能和過程，我們大可不必憂慮“栓Q”出現在小學生的作文中。相較之下，更為重要的和必要的，或許是讓孩子們對他們每天使用的語言文字有更多的瞭解，授之於他們甄別、欣賞和使用語言文字的能力。而這，顯然是要比簡單地“批評流行語流行”付出更大也更細緻的努力，保持更大的定力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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